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就凭胤禛在绛雪轩看她的那两眼,她敢保证,
这人绝对在心中给她狠狠记了一笔。
知愉闭眼揉了揉眉心,挥手想让冬菊把秘信先拿去烧了,
却突然福至心灵,
等等!
信?
她突然想到一个好主意!
“冬菊,把这信烧了,不留一点痕迹,顺便准备笔墨!”
“娘娘,时辰已经这么晚了,仔细伤了眼睛,不如明日再备笔墨?”
“不必多言,快去!”
知愉抬眸看了眼她,
就是要这么晚了,才适合她“陈情”,
这样胤禛也会通过冬菊这些人的嘴,知道她是如何忐忑,如何着急,如何真心。
笔墨备好,
知愉刚提笔写了个“四”字,就嘴角抽搐着,放下了笔,
看着纸上仿佛蚂蚁爬的字迹,
知愉默默叹了口气,把冬菊等人打发下去后,
点着蜡烛,练了半宿,
才终于把原主的梅花小楷的字迹练了回来,
第二日一大早,
知愉盯着俩黑眼圈,
在一众奴才心疼的眼神中,把手中的信,交给冬菊,
“务必仔细小心让人送到雍亲王手中。”
“是,娘娘放心,奴婢定不辱命。”
冬菊面带严肃,眼神坚定,仿佛要去做什么大事一般,
瞧着冬菊这明显误会了的神色,知愉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错,她就是要这效果!
雍亲王府,
胤禛下了朝,刚回来,就收到了苏培盛递过来的信,
“瓜尔佳氏着人送过来的?”
“是,冬菊姑娘还特地嘱咐了,让一定要亲手交到您手中,不能有一丝差错。”
胤禛眉峰一挑,眼神中闪过一丝嫌恶,
瓜尔佳氏怎么也搞这些手段?
纵然心中不喜,但顾念旧情,以及之前做的安排,
胤禛还是接过了信,
半响后,
“呵!”
胤禛轻嗤一声,
信里对昨日的事并没有提及,反而就像日常随笔的信件,
字里行间尽皆透露着关怀,
先是问他身体如何,是否安寝,又问及孩子们,
最后说自己夜不能寐,无时无刻不念着他,
说安嫔出去赏花的排场,
说她现如今闭门不出,怕再出什么岔子,牵连到他!
谄媚又无时无刻不透露着,她一人在宫中生活的艰难,
虽然嘴上不说,但胤禛这两天积压的怒气,散了大半,
“苏培盛!”
苏培盛立时低眉顺眼,躬身上前,“奴才在!”
“送信来的人怎么说的?”
“回爷,冬菊姑娘说娘娘寝殿的烛火燃了一夜,晨起时精神不济,想来是彻夜未眠。”
胤禛抬手点了点桌角,沉思半响道:“爷知道了,你去吧!”
苏培盛似乎想到了什么,大胆抬头提醒道:
“那爷您之前的吩咐?”
自昨日事发后,胤禛被知愉跳窗逃跑的行为气到,
就吩咐苏培盛让安插在内务府的人,停止对知愉的照顾,
同时原本要安排给知愉兄长的差事,也给了李侧福晋的一个表兄,
“和之前的吩咐有何干?”
苏培盛心头一跳,
“奴才多嘴!”说着作势就要自扇耳光,
“好了,”
胤禛虚抬手制止,“此事日后再议!”
总要给瓜尔佳氏一个教训才好!
“嗻!”
苏培盛低眉顺眼,恭敬应下,心头却在思量
虽不知那位主到底写了什么,
但依他对四爷的了解,应当是消气了,
即使没有立即恢复对那位的照料,但想来也是不远了,
苏培盛原本想要,把安排在永寿宫的徒弟叫回来的想法,瞬间消失殆尽。
知愉对此毫无所知,
她在信送出后,
除了打听了下后宫风向,
确保诚亲王与张庶妃的事,没牵连到自己身上,
就安心待在永寿宫,闭门不出,
对外说法是落水后,受了风寒,实则是在熟悉原身的一切。
“娘娘,娘娘,不好了……”
知愉正穿针绣着荷包,
冬菊慌慌张张小跑进来,一脸焦急的看着她,
知愉头也没抬,用针线继续勾勒着手中的鸳鸯,
“做什么慌慌张张的,何事?”
冬菊先是挥手让殿内其他宫女下去,安排亲信守好门,
这才又凑到知愉面前,焦急道:“娘娘,咱们这次月例比之以往差了许多,”
“不提别的,那鸡鸭、冰例一瞧就是给别宫后剩下的,”
“金银布料更是差劲,只勉强能过眼而已……”
听到这,知愉手上动作不由一顿,抬起头示意冬菊继续往下说,
冬菊把声音又压低一个度,
“奴婢去内务府打听了,看康复路的神色,这,似乎是四爷的意思。”
说着冬菊小心翼翼的看了眼知愉的神色,担心问道:
“这可如何是好啊娘娘?”
知愉没有回答,反而放下手中的针线,缓步来到窗前,
窗外一个高挑瘦削的太监,
正指挥着其他几个小太监,把院内积水的水缸清扫干净,
瞧着做事利落,且极为尽心,
看到此处,知愉无声勾了勾唇,
一直在关注着知愉神色的冬菊见此,不由慌道:
“娘娘事到如今,您怎么还笑呢?”
冬菊紧皱着眉,嘴里不停地小声嘟囔着,
“瞧四爷这态度,应当是对您不满了,四爷也真是的,您熬了一夜亲手写的信,四爷不说更加怜惜您,居然还、还……”
知愉回过神,就听到冬菊慌不择言,都开始对胤禛不满了,
不由暗笑摇摇头,
冬菊对她倒是忠心,连胤禛都吐槽上了,
要知道古代阶级尊卑,都是刻在骨子里的,
主子就是仗杀了奴才,奴才都不敢心生怨恨,
尤其是胤禛还是皇子,
冬菊为她心抱不平,以及极为难得了。
“莫慌!”
知愉在冬菊不解的眼神下,意有所指道:“小路子还本分老实的做事,你急什么?”
小路子是苏培盛的徒弟,
若胤禛真的弃了她,那小路子应当是最先会寻后路的,
如今他却还在尽心做事,证明根本没多大事。
冬菊看了眼窗外,目光从不解,到恍然大悟,
“娘娘说的是,是奴婢多虑了。”
忠心是忠心,就是脑子转的实在太慢了,
知愉暗中摇了摇头,又看了眼窗外,
随后收回视线,缓步回了软塌前,拿起针线,继续绣着那鸳鸯,
没承想,一个小太监快步进入殿内,行了一礼,禀报道:
“娘娘,皇上今日翻了您的牌子。”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