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愉心脏一紧,猛的抬头看向乌雅氏,
对于她的反应,
乌雅氏仿佛在意料之中,
面色不变,拿起手帕擦拭了下嘴角,淡声道:
“可惜,皇帝不会来的,你等不到了!”
随后挥了挥手,“既然你不愿选,哀家便替你选吧!”
又看向手边摆放着的汤盅,继续冷声道:
“这碗汤熬了两个时辰,耗费了无数珍贵秘药,如今就赐给你了,兰瑛!”
旁边叫兰瑛的嬷嬷,立即端着那盅汤走向知愉,
知愉转身想跑,
结果却被周围的大力嬷嬷和太监齐齐按住身子,掰开下巴,
“不……咕噜咕噜……胤……禛……”
苦涩又难闻的毒汤被生生灌进口鼻里,
知愉不停的挣扎,却丝毫没有用处,
她绝望的望向宁寿宫的门口,期望那个熟悉的身影马上就出现,
可惜她直到最后一刻也没有等到!
盅里的毒汤被尽数灌进,钳制知愉的嬷嬷和太监也松开了手,
知愉双手扼着喉咙,干呕了两下,
抬起头,就看到乌雅氏不屑的眼神,
知愉反应过来快速起身往殿外跑去,
可,
已经来不及了,
没跑两步,知愉就被药性冲击着倒了下去,
右手手指还在奋力的向前伸展,一字一顿的呼喊着,
“胤……禛……”
知愉的眼皮越来越沉,意识也逐渐模糊,
到最后已经感受不到了痛,
终归一点点没了声息。
“太后可是忧心皇上知晓此事会龙颜大怒?”
兰瑛见乌雅氏扶额,开口问道。
“不求皇帝能明白哀家的苦心,只要他不会怨恨哀家、迁怒十四,哀家就安心了。”
“皇上是您的亲生儿子,定能明白您的苦心的。”
“唉,期望如此吧。”
乌雅氏嘴角微微勾起,
低头看了眼知愉破败的尸身,嫌恶的挥了挥手,
“处理好。”
兰瑛垂头应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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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知愉猛的睁开双眼,面色惊恐的坐起身来,
手臂挥舞想要挣扎,却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周围环境也不是宁寿宫,
“主子您醒啦?”
旁边一个梳小两把头的圆脸宫女,惊喜看过来,
知愉看到她的一瞬间,立即捂住了头,
这次记忆不再是触发的了,反而一股脑涌了出来,
庞大的记忆,让本就身体虚弱的知愉头痛欲裂,
在接收完全部记忆后,知愉终于忍不住昏了过去,
“主子!”
小宫女连忙上前查看,随后惊慌的跑出去喊人,
“快,来人啊,贵人主子昏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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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人小主骤然小产,气血损伤极大,还望莫要多思多虑,悲伤过度。”
知愉面色苍白的斜靠在床榻间的软枕上,看着白胡子太医收起诊脉工具,
转头对一旁的金盏,也就是方才那个小宫女,仔细交代修养及吃食注意事宜,
她怎么也没想到,
自己前一刻被乌雅氏灌下毒药,睁眼就又穿越到了胤禛后宫刚小产不久的郭贵人身上,
时间上,仅仅距离她作为和贵太妃身死方两个月,
郭氏四个月身孕,
在自己宫里散步时,不慎小产,如今还在小月子中,
眼看金盏送走了王太医,又回了殿内,
知愉思量了片刻,吩咐道:
“金盏,我记得库房里有尊白玉佛像,你去拿出来在耳房供奉上。”
“是!”
待金盏把佛像供奉好后,
知愉在金盏服侍下来到佛像前,虔诚的上了一炷香,恭敬跪下闭眼祈祷:
她关知愉,蒙上天厚爱,侥幸苟活了两世,却浑浑噩噩,不知所谓,故尽皆死于非命,
如今重活一世,
必将手刃仇人,并尽自己所能,消除晚清被剥削被压迫的情况,恩泽百姓,反哺天恩!
默念完便深深一拜。
再次起身睁开双眸,眼中尽是坚定之色。
知愉作为一个经过九年义务教育,深受社会主义熏陶的现代人,
原本是不信神佛的,
但两次死亡又以新的身份复活,让她再也无法不信,
如今在佛前立誓,
一是感恩上天给她两次活着的机会,二是表达、坚定自己的心。
知愉再次起身,复又奉上三炷香,
这是为瓜尔佳氏,和小产死去的郭氏、及其未出世的孩子,
一旁的金盏还以为她单纯是在给未出世的孩子祈福,不禁眼含泪光,安慰道:
“小主这般虔诚,小主子泉下有知,定能投个好胎。”
知愉没有理会金盏的话,
直接在她的搀扶下起身,又淡淡看了眼佛像,转身回了寝殿。
床榻边还摆着婴孩的肚兜,
“小主,这些东西,让奴婢拿去烧了吧。”
“不用。”
知愉拿起来瞧了瞧,又轻轻放下,
郭氏虽期盼这个孩子,但更多的是想要凭此荣升高位,
小产后,郭氏虽伤心,
但并没有对这还未出世的孩子有多少母子之情,只是遗憾和愤怒居多罢了,
遗憾孩子没能出生,愤怒不小心遭了算计,
不过郭氏也坚信自己还能生,所以重心还是放在养好身子上。
再者她不是郭氏,自然也不会触景生情。
闲话间,宫里的跑腿太监突然来报,
“小主,小主,圣驾往咱们延禧宫来了!”
嗯?
知愉的手上动作一顿,思绪忍不住飘散,
胤禛来了?
二人实际虽不过两日未见,
可对于如今的知愉来说,已经相隔一世生死,
而对于胤禛来说,
她,也已经不再是她。
也不知,他有没有为自己的死,而伤心呢?
“皇上驾到!”
一袭雪青色绣五爪金龙常服的胤禛大迈步进入殿内,
一如当初的模样,让知愉忍不住模糊了眼眶,
无视周围奴才跪拜的声音,
知愉就直立在那里,愣愣的盯着胤禛,
“小主!”
跪倒在地的金盏见此,惊讶的立即悄声提醒,
却被胤禛挥手制止,
“怎的下了床,王太医不是说要卧床静养为上?”
被满宫上下嘲讽她寻了好主子时,她没哭;
被强灌毒药时她没哭;再次得以存活她没哭,
如今,听到这熟悉的声线,
知愉的眼泪,再也止不住的掉了下来,
心中无法诉说的委屈和依赖,在这一刻到达顶峰,
可,想到郭氏记忆里,她的小产并不是意外,
她知道如今这延禧宫,到处都是别人的钉子,
所以,
她不能告诉胤禛她的身份,
也不能问,当时为何没有等到他来救她,
只能压下万千思绪,哽咽道:“嫔妾给皇上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