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
胤禛正手持御笔批着奏折,
苏培盛悄声进殿,把手中写满的纸张,呈了上去,
胤禛随意一瞥,淡声问道:“说了什么?”
“回皇上,太后娘娘说和嫔娘娘,就是已故的惇怡皇贵妃,还说、说……”
苏培盛说到这儿,不由停了下来,
毕竟君子不语怪力乱神,
他不是君子,但恐这些话污了皇上的耳,
而且太后说的那些话,简直就像真得了失心疯,
还真有些难以回禀。
胤禛看了他一眼,示意他继续说,
苏培盛咬了咬牙,继续道:
“说什么死而复生,借尸还魂什么的,”
“借尸还魂?”胤禛嘴角噙起一抹讽笑,
太后怕不是真得了失心疯,
这样的事怎么会发生?
胤禛丝毫不信,
“是,说是惇怡皇贵妃变成和嫔娘娘来寻仇来了,言语间还提及您……”
苏培盛弓着身,后面的话没说出口,
但就算他不说,胤禛心里也十分清楚,
无非就是些骂他不顾人伦、刻薄不孝的话,
胤禛随手扔掉笔,捡起一旁的帕子,擦了擦手,
“太医怎么说?”
“李院判去诊了脉,说是太后可能急怒惊惧攻心,精神上有些失常。”
苏培盛面不改色的回答道,
实际上方才李院判看了后,也是十分为难,
到底在宫中久了,见得多了的苏培盛,
一眼就看出,太后那脉象应当是正常的,
但正常、不正常的,又有什么要紧,
皇上说太后得了失心疯,那就是失心疯。
胤禛满意的点点头,
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再次开口询问:
“那汤呢?查了没有?有没有问题?”
“回皇上,李院判也查过了,汤并无问题,确实如和嫔娘娘所说,是盅养生补汤。”
看来,
和嫔此番,仅仅只是故意吓唬太后,
来报当初,日日被勒令拣佛豆之仇,
左右他与太后已经绝了母子之情,只要不是真的毒药,
和嫔这种程度的做法,他也能够容忍,
“和嫔回宫后如何?可有异状?”
相比于此,
胤禛更在意的,还是知愉到底有没有发现她是替身一事。
“并无,和嫔娘娘只叫来了延禧宫所有奴才,说了禁足一事,后又清查了延禧宫所有物品了。”
胤禛嘴角微微上扬,满意的挥了挥手,让苏培盛退下,
后,
随手把桌边那写满乌雅氏所说之话的纸张,
丢进了盛放众多杂纸的箱子里,看也未看。
和嫔私自去探望太后被禁足;太后得失心疯;
齐妃被褫夺封号,降位答应;李答应得封号“顺”,
这些消息,飞一般的传遍了整个后宫,
顺答应不提,后宫嫔妃没一个把她当回事儿的,
齐妃李氏,在当初除夕宴太后所做的事爆出来后,
她们就知道,齐妃好日子也肯定没两天了,
如今被皇上降位也在意料之中,不算惊讶,
就只知愉一个的事,让她们十分好奇,
她们可不相信,什么“感念太后教导之情”的说辞,
要知道后宫之中可没有傻子,
而且除夕宴会上,太后所犯的罪已经被钉的死死的了,
若不是皇上顾及皇家名声,早就直接赐自尽了,
和嫔又怎么会冒大不韪去探望,
她们私下都猜测,是不是皇上让和嫔特地去送毒汤去给太后,
这样一来既保住了皇家名声,又达到了处罚的目的,
至于生母不生母的,
同床共枕这么长时间,她们都清楚胤禛是什么样的人,
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的性子,
太后都敢谋反了,谁还管你生母不生母的,
齐妃怕不是想要救她那旧主子,打乱了和嫔与皇上的计划,
这才被降位答应。
可以说这群妃嫔的想法,也是挺不着边际的,
但不管怎么说,宠冠六宫,又有身孕的和嫔被罚禁足了哎!
那岂不是能多出好些日子,她们也更容易得宠了?
尤其是看到皇后,劝胤禛去顺答应那,胤禛真去了后,
底下一众小嫔妃,更加激动了,纷纷拿出十八般武艺,费尽心思争起宠来,
但可惜的是,
胤禛除了一开始,去了顺答应那一次,
又去了苏常在,汪答应那两次,
偶尔去皇后,以及几个有子的高位那去转转,
其余的时日又都去了翊坤宫,
这跟和嫔禁足前又有什么两样?
众低位小嫔妃纷纷怒了!合着她们就没用得宠的命?
恰在此时,
乌拉那拉氏又在跟胤禛商议后,又下了即将大选,以充盈后宫的命令,
众低位妃嫔顿时更加难受了,
就这些人,她们还争不来皇上呢,那来了新人,可还得了?
“选秀?”
知愉依靠在床头处,用小银叉叉着酸杏脯,缓缓送入口中,
咀嚼咽下后,诧异问道:“皇后怎得突然想起要办大选了?”
虽说知愉已经禁足,但她到底还怀着身孕,
平安脉也需五日一请,太医总不可能给拦在外面,
另外采买食材什么的,也是不可能停的,
甚至御膳房、内务府负责采买的人,
还特地挑最新鲜的,头一个给送过来。
如此,这个禁足仅仅是限制了延禧宫里众人的出行,
但探听、传递个消息,还是非常简单的。
“回娘娘,这,奴婢并没有打探到。”
知愉也不恼,随意摆了摆手,让打探消息的小宫女退下,
继续闲闲的一边看游记话本,一边叉杏脯吃,
“娘娘,可要奴婢让人去查探一番?”
冬菊奉上一盏热牛乳,轻声道。
“不必。”知愉掀了一页书,淡声阻止,
冬菊若是下令,定是让瓜尔佳一族那些钉子去查,
没必要动用这么些人手,
毕竟那些人都有着各自任务,也不清闲,
查这种小事,属实是大材小用了,
左右,这场大选是办不成的!
知愉合上书本,放下银叉,起身行至窗边,
遥望宁寿宫的方向,轻声吐出几个字,
“时间可以了,让人动手吧!”
“是!”冬菊恭敬点头应下,转身出去。
知愉望着冬菊的背影,微微勾唇一笑。
半个月后,一则消息传遍前朝、后宫:
太后,暴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