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和齐斐聿分开后的谢京墨,想起自家师父曾提过,道安大师所爱不过两种,古玩与话本。
后者听着蛮不正经的,谢京墨自然认为是自家师父对大师的诋毁。
也怪自己临时决定要来,空手登门确实不合礼数。
在皇城走了一大圈,谢京墨最后站在一个看着比较大,比较正规的古玩店——古语斋,进去挑选一番,这么正规的店,总不能是假的吧。
只是谢京墨却是实在不懂如何甄别,便想找了个人给他询问,速战速决。
“欸,客官您可要我给您讲解一下。”一旁的掌柜眼睛毒,一眼就看到了他,忙上来献殷勤。
看这位公子衣着考究,肯定是个有钱人,眼神有些迷茫,想必于这方面无甚研究,这脸自己看着眼生,想必是个外地人,估计就是个一次的买卖,鉴定完毕,可坑之人。
谢京墨见瞌睡来了有人递枕头,冷着脸点头。
掌柜一看笑得更和蔼了,冷脸没关系,不缺钱就行。
“客观是买来家里观赏还是送人呀?有何偏好呀,是要看字画还是物件呀。”掌柜笑眯眯地问道,看向谢京墨的眼神和气又热切。
“送长辈的,你看着寻一个来。”谢京墨只道。
掌柜闻言拿了几个东西过来,一一给眼前这个财神爷讲解。
“这个曜变天目茶碗,是太初年间的东西,距今有700年呢,这个送出去绝对大气。”
“这个吴谷子真迹《天宫图》,这位大师现存真迹可不多,市面上啊,还真没什么人卖,有市无价,便是有卖,大部分也是赝品,送给长辈,绝对欢喜。”
“王右之真迹《初晴帖》,这位大家可是书法大家,当今陛下最是喜欢他的字,听说每日要枕着他的真迹才能入睡呢。”
“还有这玉扳指,这可是和田玉,您看这通体颜色,青中带白,没有瑕疵,您再看看这色泽,润如羊脂。不仅高雅,而且寓意好,送礼是再好不过了。”
“客官,您看看,今儿您要是挑三件,我便做主了,给您让三成利,如何。”
谢京墨已经快被他说迷糊了,看着眼前这四件,顺嘴问了句价钱,想着挑哪一个合适。
掌柜立马拿出算盘开始敲了:“这曜变天目茶碗1800两,《天宫图》1500两,《初晴帖》1300两,这扳指我算您便宜点800两。”
“客官您要是全拿走的话,我给您让一成半利,您给我4590两,您要是拿三件的话,我给您让一成利,您给我4860两就行。”
谢京墨点头,应该不算太贵吧,往腰边一摸,脸色却是一变,钱袋子拿给董宜歌了,自己现在怀里只有一两银子。
不过,还好董宜歌不在这里,要是被她看到谷主如此败家,估计要被气吐血来。
谢京墨敛了神色,刚要开口说下次再来,身后便传来一声笑声,他疑惑回头,却是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正拿扇子掩面大笑。
古董店里客人不多,现在其实只有他们两人在此,韩文才在这里待了好久,反正掌柜那番夸口,他是一字不落,全听进去了。
见二人看他,他忙拱手道:“抱歉抱歉,在下韩斯安,刚听掌柜信口雌黄胡编,没忍住,没忍住。”
他这一说,谢京墨便听出了言外之意,自己被当冤大头了,此刻他面色不善,转身便要走。
掌柜忙拉住贵客:“哎哟客官客官,您别听这小子胡说八道,您手中拿着刀,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骗您啊。”
谢京墨冷冷地看了掌柜一眼,掌柜吓得赶忙松开手,话也越说越小声。
“哎。”韩文才闻言可不乐意了:“谁胡说呢,怎么?要我一个一个给你指出来?”
不服输的劲上来,韩文才也叫住谢京墨:“兄台你别走,我说与你听,你下次也好心里有个计较。”
谢京墨这才停住了脚步,也是,等自己去银号取完钱,还不是要再挑一次。
韩文才见他停步,这才继续道:“你说这曜变天目茶碗距今有700年,这茶碗却是起始于太初五年,可你这碗的黑釉手艺,自前朝才有,满打满算,最多百年。”
“吴谷子的真迹《天宫图》倒是值这个价,可你手上的不可能是真迹,不过是个赝品罢了,你这古语斋可没这本事拿到真迹。”
“《初晴帖》就更不可能是真迹了,你也说了当今天子喜爱王右之真迹,你这里如何还能留有真迹。”
“最真的也就是你这个扳指了,不过你这扳指颜色青韵白,且青色居多,算不得上品,若是个白脂玉,倒还值得这个价。”
“这......”掌柜的也知自己碰上了个懂行的,忙陪笑道:“哎,是我眼瞎,竟还不如这位公子懂行。”
谢京墨冷言:“眼瞎倒还好,怕是怕心瞎了。”
韩文才也摇头感叹:“几年没回来,这古语斋倒是一如既往的不靠谱。”
掌柜陪笑道:“是我一时糊涂了,这样,公子若是要,一千两,全拿走。”
韩文才怒道:“还敢叫一千两呢,你这也就两件真品,要真拿,500两都算给你多了。”
掌柜赶忙摆手:“哎哟,那可不行,我们大掌柜收这几个东西都不止这个价呢,一千两我真没怎么赚您的钱呀。”
韩文才睁大眼睛:“这两个假货,你还想着继续坑人呢?信不信我这就去报官。”
掌柜哀叹卖可怜:“贵人您手下留情啊,我们老板收这两件可花了不少钱,这要是卖不出去,可是裤衩子都亏没了。”
韩文才可不吃他这一套:“哼,你们掌柜没眼力见,自然要自己吃下这苦果,怎么只需你们坑别人不成。”
“一口价,500两,四件我们都拿走了。”韩文才最后拍板道。
掌柜一时有些迟疑,他可不敢做这个主:“要不,您二位稍等片刻,我去请示一下大掌柜?”
韩文才也知道他做不了主,摆手道:“一刻钟,过了时间我可就去报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