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声音就像一缕风,随着洞外的空气,一起吹拂到季书冉的身上。
珈南高大俊美的身形从洞口走进来,阳光在他身上打出灿金色的弧光,他的唇角扬起迷人的笑容,向季书冉伸出一只手。
季书冉刚要伸手搭上去,却听见珈南说:“来吧,到夫君这里来,夫君带你出去。”
季书冉脸色一僵,整个被他浑雷在原地。
幸而走这些路并不算太劳累,洞口又近在眼前,因此珈南的搀扶倒也并没有那么必要。
“陈世霄知道你这副模样吗?”季书冉侧身走过他的身前,反而走到珈南的前面去,冷不丁问。
被人泼一盆凉水,珈南也不恼怒,他笑着耸了耸肩,转身跟在季书冉的身后,回话说:“他不知道,但是知道也没所谓,我不在乎。”
“现在是非常时刻,我没有时间跟你闹着玩,我们赶快去和陈世霄碰头才是最要紧的事情。”季书冉无心围绕这个话题开展下去,自顾道。
有了珈南的插科打诨,季书冉始终紧紧绷住的身体,也算是放松了一些。但眼下大难当头,也容不得分出太多心思,季书冉的心头仍还高吊着。
只是珈南倒是满无所谓的样子,跟在后头说:“我也没有跟你闹着玩,小季大人。总之你今天要出嫁,与其嫁给你们雍朝的皇帝,不如嫁我也是一样的。怎么样?”
终于抵达出口,季书冉一跃而出,“不怎么样……”
他才刚出声反驳珈南,就被一道更坚决的声音拦截,“绝对不行!你想都不要想!像你这样的登徒子,书冉是绝对不会喜欢你的!”
清脆青涩的声音,很悦耳,季书冉一耳朵就能听出是赫连斐。
他一转头,果然,赫连斐不知什么时候,凭空出现在了季书冉的身边。
“赫连斐?你怎么在这里?”季书冉惊讶地晃了晃神,想到这人的身份,又定下心来,人家乃是神兽,神出鬼没也是正常。
只是今日不以青蛇的模样,而是人的形象,乍一看,季书冉还有些不适应。
“我知道你被送回坤宁宫,就猜你会借此机会离开,所以一直跟在你身后……我想保护你。”赫连斐温润清秀的俊脸皱了皱,很是委屈地摇了摇季书冉的袖子。
一旁的珈南抱臂而立,上下扫着眼,觑向赫连斐,悠悠然说:“我认得你,你是当初泰山顶上那条蛇妖,对么?”
赫连斐心神一凛,脸色冻成冰块,冷冷看向他,“我也记得你,当初在泰山脚底下的采花盗。”
此话一出,珈南神色大变,碧绿的眼眸如钉子一般,直直钉在赫连斐的脸上。
鲜少见向来随心所欲的珈南,露出这副神情。
“你说什么?什么采花大盗?”珈南皱起眉心向赫连斐快走两步,他的身量比赫连斐略高出一些,强威骤然俯逼而下。
赫连斐不惧他半分威严,同时向珈南跨出一大步,直言发话道:“怎么?当初在泰山脚下的客栈里,难道不是你想趁虚而入吗?难道你敢说,你不是采花盗?”
他这一连串的问句仿若一把榔头,铛铛铛几下就把珈南的气势敲矮几分。
珈南脸色变了又变,又想到什么致胜法宝,立刻反驳说:“当初我的确心有所动,但我乃楼兰的圣子,是不能破身的,根本做不到最后一步!
反倒是你,趁人之危,也敢端出君子的架子指责我?”
言语说到激动处,珈南差点嘴瓢几句楼兰语。他好不容易才拽着中原话,跟赫连斐好一番唇枪舌剑。
“我什么趁人之危!”赫连斐的神情也变得有些窘迫,只能梗着脖子回驳他,“我与冉冉乃是情投意合,两情相悦!跟你怎么能相提并论!”
珈南嘴角抽了抽,扯出一个讽刺的笑,“是吗?那两情相悦如今也走到相看两厌了?”
赫连斐被他这句话气得心里一堵,想到如今自己和季书冉尴尬的处境,便是想反驳也没话好说。
若是以往,他还能向着季书冉撒撒娇,季书冉便能向着他说话,主持公道。
可如今……
方才还剑拔弩张的气氛急转直下,静得连风都吹不起波澜,季书冉撩起眼皮左右看一眼,“吵完了?吵完走吧,我的婚礼就要开始了,我还急着去跟世霄见面。”
作为被二人共同“趁虚而入”的对象,屡次三番被人“采花”,真正最尴尬的不是他们,而是季书冉自己!
季书冉没话好说,怕他们纠缠不清,只能等他们吵完,再一股脑挤上回皇宫的轿子。
“吵完了,接下来不许再吵了。”季书冉把他俩分开,看向珈南问,“陈世霄说,我要打扮成你的随从,衣服呢?”
珈南又恢复好心情的脸色,叫下人扔一套新衣服过来,安排季书冉上轿去换。
季书冉走了,剩下珈南和赫连斐两人冷眼相待,谁也看不顺眼谁,也没有更多话说给对方。
省得等季书冉换好衣服,又遭批。
季书冉三下五除二换好衣裳,他一拉开帘子,对着珈南喊了一声:“我换好了,我们出发吧!”
珈南对着赫连斐笑了笑,转身就随之上轿,赫连斐抬脚就要跟,却被珈南伸手拦住:“你想干嘛?”
“上轿,跟你们去,你们要去的地方。”赫连斐说得理直气壮。
珈南眯起双眼看他,毫不客气说:“没有你的位置了。你不是常人,应该有法术,自己变过去,岂非更便捷?”
赫连斐也对着他不怀好意地笑,说:“我不会给你和书冉独处的机会,你死心吧。”
珈南再要拒绝,季书冉再次掀开帘子,涨红着脸,催促道:“别吵,上路!赫连斐,挤一挤,有你的位置,不要捣乱。”
这下子,露出得逞的笑容的人,换成了赫连斐。
他大摇大摆地抓住轿子上去,珈南一怔,蛮不好意地皱了皱眉,却没话好说,也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