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书冉一怔,不明白自己是哪里暴露了,他下意识向着另一个方向撇过头,同时拉了拉珈南的袖子。
作为珈南的下人,自然要主子亲自出面才能摆平,更何况珈南也亲自再三保证过,他会确保季书冉的安全。
珈南的步子一滞,感受到季书冉的动作,立刻整个人都停了下来。
珈南转身看向齐喻,直逼一米九的身高比齐喻高出了半个头,他俯视着齐喻,端出礼貌的笑容,问:“有什么事吗?”
楼兰与雍朝交情匪浅,又是西北方最为强盛的外邦。
齐喻不敢怠慢,先向珈南行过礼之后才说:“王子殿下,您的这位随侍请出示通关文牒。”
齐喻口中的随侍,自然是季书冉无疑。
幸而换衣服时,珈南早已把一系列身份证明都已经一并交给了季书冉,因此交出通关文牒并不是大事。
怕只怕齐喻这人抓着季书冉不放,还要闹出更多的事情来。
珈南转身,装模作样地对着季书冉,又用楼兰语重复了一遍:“他是雍朝的官员,要你把文牒拿出来给他看。”
同时,珈南对季书冉使了一个安心的眼色。
季书冉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交给珈南,又对着齐喻行了一个楼兰的礼仪,这才再次退到珈南的身后。
珈南把文牒递到齐喻的手里,说:“桑吉 亚库普,我的随侍,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通关文牒没有问题,但是文牒上没有画像,无法证明这个文牒就是眼前这位随侍的。
齐喻神色复杂地看着季书冉,能够引起他注意的原因不是别的,而是眼前这个人,长得实在是像今日大婚中的另一位主人公。
而齐喻也才收到消息,是徐总管亲自告诉他的,季书冉消失了。
因此齐喻多留了一个心眼,不想就这么轻易地放过,眼前这个和季书冉长得极其相似的男人。
“怎么能证明这个文牒就是他的?”齐喻拿着文牒,指向季书冉问。
实则齐喻和季书冉已经很久没见,关于季书冉的样貌模样大都忘得七七八八。
眼前的这个楼兰的使臣,粗略一看的确和季书冉外形极为相似,但在楼兰的服饰与装扮下,又似乎有些货不对板。
所以齐喻的心里亦是打着鼓,决定亲自问一问才能放心。
珈南笑了,用同样的话反问齐喻道:“这位大人,您这话说的很有意思。我也很想问您,到底该怎么才能证明,这个文牒就是桑吉的呢?”
齐喻说:“其实也不必麻烦,看您方才跟他翻译我所说的话,这位桑吉大人应该听不懂中原话,只会说楼兰语。是吧?”
此话一出,在场两人都明白了齐喻的意思,这是要季书冉当场讲楼兰语给齐喻听。
珈南与季书冉两手相握的掌心猛地一紧,珈南神色依旧悠然,却没有了方才的镇定自若,道:“那你的意思是要他开口说楼兰语是吗?”
“正是,既然是楼兰使臣,说楼兰语应该信手拈来。”齐喻点头道。
珈南淡然一笑,说:“那还真是不凑巧,桑吉前些日子在京城感上风寒。经大夫诊断说是患上哑疾,近日怕是不便开口了。”
哪有这么凑巧,偏偏要检查了,又在大典当日就患上哑疾,不能说话。
齐喻打量着珈南和季书冉,怀疑的种子生根发芽,愈来愈重。
齐喻丝毫不被珈南带偏方向,转而说道:“若是不便开口说话,那就写下楼兰文字,下官也好——”
“#@%#*!(@*#&……)——*》《:|、”季书冉突然沙哑着张口,对着齐喻就是一顿输出,盛意凛然,忿忿不平,满脸被人冤枉了的羞怒之色。
不仅是齐喻,珈南也呆住了,因为季书冉说的根本就不是楼兰语,而是模仿着楼兰语的腔调,而自编自创的鸟语。
不过既然季书冉主动开了场,珈南也得陪着把这出戏演完,于是用楼兰语跟季书冉沟通起来,“你先不要着急,这只是雍朝使臣在例行公事。”
反而是堂堂王子殿下在安抚属下的情绪。
季书冉丝毫不顾,依然操着满嘴谁都听不懂的鸟语,又是指手画脚地比划,又是破口大骂:“*&%……*&……#@!r&hu)u&&(!”
这回珈南也明白了,季书冉这是仗着齐喻听不懂楼兰话,所以才敢壮着胆子在这里胡作非为。
不过季书冉这幅样子,倒真是,很可爱。
季书冉和珈南两个人,谁也听不懂谁说的话,倒是出其意料的默契。
一通颠三倒四地输出和自说自话,还真的把齐喻给蒙了圈。
齐喻将两个人的表演,眼睛都看呆了,珈南气势汹汹地一转头,把在季书冉身上受的气,发在了齐喻的身上。
他冷哼道:“现在因为你对楼兰的区别待遇,导致所有国家的使臣都在等我们。
我们的使臣也很生气,认为这是雍朝对我楼兰的不尊重。难道泱泱大国雍朝的待客之道就是这样吗?”
珈南的脸色瞬间冷若冰霜,凉凉地盯着齐喻,似乎非要齐喻给个解释不可,如若不然还不善罢甘休了。
“大典就要开始了吧,怎么,还不走吗?”懒洋洋的腔调,低沉森然的嗓音,很耳熟,却多了几分被岁月打磨的粗糙砂砾感。
季书冉和珈南同时扭头看去,正是云昭国的国王太史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