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爱他,自然就有多恨他,陆容璋恨季书冉心里凭什么装不下自己的位置,陆容璋恨季书冉为什么要和别人行房,脏了他的身体。
可是真正见到季书冉涕泗横流地伏倒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因为药物的药效而被折磨得痛不欲生,陆容璋的心底突突地打着跳。
无论陆容璋承认或是不承认,他也心疼得像是要碎了,仿佛一柄血淋淋的刀要把他的心脏从中劈开两半,酸痛难忍。
陆容璋的舌头裹着牙根舔了舔,重新对上季书冉通红濡湿的双眼,挤出一个笑,说:“救你,当然可以,只有我能救你。但是,季书冉,你得跟我做,你明白吗?”
季书冉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眨了眨,黑眼珠不安地对着陆容璋的眼睛转了转。他仍是满脸迷茫,似乎没有听懂陆容璋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来人。”陆容璋扬声唤人。
徐英很快领人站在了门口,身边的小太监想要开门进去,被徐英打住了他蠢蠢欲动的手,规规矩矩地站在门外待命。
“皇上。”徐英回应他道。
陆容璋看着季书冉,压下眼,不冷不热地说:“拿个浴桶过来,盛满温水,不要太烫,也不要过凉。”
徐英不敢有违,应声点了点头,领人转身离开。
浴桶很快就被徐英手下的太监们,团抱着送进了屋内,陆容璋正在屋子里等他们,身后有一扇屏风,屏风后面似乎还有些动静。
小太监们明白在皇宫里做事的规矩,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因此不敢有半分的逾越,更不敢眼珠子乱飘。他们跟在徐英屁股后面,把事情办妥,就本本分分地退出了房间。
皇上没发话,徐英自知自己也不便久留,因此同样垂眉低眼地转身离开,只留下一个温热的浴桶。
陆容璋将双手从季书冉的背后,以及腿窝下穿过,把人整个抱在怀里,成公主抱的动作走向浴桶的方向。
季书冉仰躺在他怀里,淡淡的龙涎香如雾缭绕在他的身周,季书冉的胳膊搭在陆容璋的脖子里,露出安顺的笑。
“救我。”季书冉的脸贴在陆容璋的胸前,身体里的炎热已经开始滚烫地灼烧起脏器,尖锐的,被燃烧的剧烈痛感像火一样窜起。
他又哭又笑,额头上冷汗弥补,崩溃的神色在脸上蔓延,漂亮的脸上空一片煞白,土色难掩。
季书冉缩在陆容璋的怀中,呢喃道。
陆容璋的脸冻得像冰块,垂眸看了他一眼,问:“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吗?”
季书冉的身体开始无法控制的痉挛,双眼不堪疲惫地逐渐有合上的趋势,季书冉的喉咙口缓缓缩了缩。
自此开始,他吸一口气,需要吐出三口气才能继续进行接下来的呼吸。极致的痛苦从身体折磨至灵魂,季书冉觉得自己要窒息得休克昏迷了。
疼痛的感知越发变得不敏锐,季书冉那一瞬间,酷热严寒都感知不到,唯有锤子般的钝痛一下一下敲打他的神经。
他的身体慢慢变软,变沉,喉口突然出现不自知地挛缩,季书冉极力翕开一丝眼缝,努力去瞧陆容璋,却只是一片虚无。
仿佛感觉自己,真的就站在死神的门前,只要叩响那扇大门,便会坠入无底深渊,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求他:“救我。”
那一瞬间,陆容璋的手兀地发紧,两条胳膊牢牢桎梏住怀里的身体。
他的大脑摒除了所有的杂念,外界也好,心理上的也罢,剩下来的唯有万般不舍,千般心软。
在预感到季书冉生命力消逝的那个刹那,九五之尊的帝位忽然褪去了万彩光阑,整个黯然失色的世界里,陆容璋只觉得自己的胸腔似被万箭穿心而过,钻心之痛,不外乎此。
但他现在手里正抱着的这个人,刚刚才背叛了自己,陆容璋闭上眼,深呼吸了两口气,猛地把季书冉往浴桶里面用力一抛。
“咚”一声,水花四溢,溅起陆容璋一身的水点子。
季书冉刹那之间恍惚以为自己溺水要死,离死亡越近,内心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
窗外的雪不知什么时候停了,苍茫大地一片白雪,金光俯照,薄薄烁烁,厚雪堆积的世界里,一切都静了下来,仿若天地之间被按下了静音键,静得可怕。
这一次,季书冉真的以为自己失去了呼吸的能力,感受不到了五脏六腑的存在,彻底的窒息,吓得他魂飞魄散,只能不知所措地高举双手求援。
大量的温水灌进季书冉的口鼻,烫,烫得身体上的皮肤蜷起弧度,季书冉觉得自己就像被扔进了火锅里,快被烫熟了。
他寒颤着想要大呼救命,但喉咙口像是萎缩了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
无边的沸水席卷而来,漫无止境的恐惧填满季书冉的大脑,生理性的眼泪夺眶而出,完全决堤。
突然一只手扼住季书冉的脖子把他提起来,被温水包裹之下,季书冉皮表之下的血管微微扩张,泛起粉红的颜色。
陆容璋的手腕、虎口用力,把季书冉的脖子上勒出鲜明的红痕,更加强烈的窒息感倒灌进身体,季书冉无法呼吸,眼睛紧闭,唯有泪水倾盖如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