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率部前往下邳,队伍走得缓慢,士兵纷纷低着头,失落的气氛蔓延至全军。
他此番前往莒城讨要财物,岂料臧霸食言而肥,坚守莒城。吕布一气之下,率兵攻打。
可西凉军本不善攻城,此次所带人马又少,根本无法攻克。无奈之下,只好引军回下邳。
吕布脸色阴沉,他堂堂徐州刺史,遭臧霸此番羞辱,乃生平一大耻辱。他下令让张辽回徐州调兵,准备再次攻打莒城。
但张辽仅半日后便返回,身后并无大军。
“张辽,我让你调兵,为何独自一人归来,兵呢?”吕布气急败坏地大吼,借酒浇愁。
张辽神色紧张,抱拳道:“将军,徐州出事了,曹昂逃走了,陈宫军师也引军回徐州。”
吕布听罢更是大怒,将案前酒瓮摔得粉碎,呵斥道:“什么?曹昂逃了。魏续干什么去了,高顺又去干什么去了,啊。”
张辽道:“魏续以勾结曹昂为名,将高顺下狱,如今陈宫军师稳住局面,等待将军裁决。”
勾结?下狱?
吕布怒气渐浓,这曹昂跑了,他的钱粮也就无法兑现,愤愤说道:“张辽,整顿兵马,明日随我回徐州。”
翌日,吕布率军回徐州,怒气冲冲回到将军府。
陈宫、魏续、宋宪、侯成四人早已等候。
“高顺呢?”
吕布不见其人,质问之后,魏续派人从牢房将其提出。
所有人到齐后,吕布端坐上位,神色阴沉,貂蝉在一旁侍奉。
宋宪和侯成最为胆小,看到吕布如此,生怕饮酒之事被他知道,落个重责之罪。目光偷偷看向魏续。
三人早就私下商议,将罪名全部推到高顺身上。
“谁能告诉我,曹昂是如何避开重重守卫,逃出徐州城。”
面对吕布的质问,魏续虽然早就准备一通说辞,但内心忐忑不安。
“将军,曹昂能神不知鬼不觉离开徐州,定有内应。”
吕布道:“内应?不知你口中所说的内应,到底是谁?”
魏续指着被绑缚的高顺,道:“高顺负责监视曹昂,若不是他为内应,怎会悄无声息逃走?”
吕布看向高顺,质问道:“魏续说你勾结曹昂,你有何话说?”
高顺道:“将军明鉴。末将也不知道曹昂如何逃走。但是,末将绝对没有勾结曹昂,天地可鉴。”
魏续冷笑道:“徐州城谁不知道,你高顺与曹昂形影不离,同吃同饮,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还有,我率部去追,也是你多番阻挠,以至我损兵折将。”
高顺不屑道:“明明是你轻率冒失,不听我言,导致兵败,却反过头来污蔑我。”
魏续道:“我污蔑你?那我问你,是不是曹昂将你放回来的。”
“是。”
“那不正说明,你与曹昂勾结,害我三军。而今放你回来,定有其他意图。”
两人言语交锋,各有说辞,吕布脸色越发阴沉,低吼道:“住口。一个曹昂都看不住,还在这里推卸责任。”
转而对陈宫道:“公台,此事你怎么看?”
陈宫驻守城外,在得知消息后立马回城,调查事情真相。
“曹昂定是有所准备,看准将军出城后,徐州空虚。我隐隐觉得此事,早在他谋划之中。甚至我有一种预感,曹昂知道将军何时会离开徐州。”
吕布听罢觉得可笑,这种事情怎可预知,他欲亲自去莒城,也是一时其意,当时高顺还多加劝阻。
想到这里,吕布似乎心有所想,看向高顺。
当初高顺百般劝住自己莫要前往,难道他早就察觉曹昂有逃跑迹象,但又出于与曹昂私交甚好,才没有如实相告。
此番情形,和当年郝萌谋反,是何等相似。
“高顺,你有何话说?”
高顺道:“曹昂能顺利逃走,定有内应协助。是末将疏于防范,愿凭将军处置。但末将从未徇私,更没有勾结外人。”
魏续生怕他说起自己兵败逃走一事,连忙道:“将军,高顺已承认他失职,当以军法从事。”
一旁的张辽看不下去了,这分明是想置高顺于死地,义愤填膺道:“魏将军,你接管徐州城防,曹昂逃走,你也难辞其咎。而且我听闻魏将军率部亲自阻截,不仅没有成功,反而损兵折将。”
魏续扑通一跪,急忙辩解道:“将军明鉴。是高顺与曹昂勾结,引我前去。要不是末将奋力厮杀,只怕早就成他刀下亡魂了。”
张辽意味深长“哦”了一声,问道:“若真是高将军勾结外人,既然让魏将军你逃了,他自随曹昂前往许都即可,为何又要回这徐州城,还被你关押,这岂不是自寻死路。”
魏续内心慌乱,低头转目,旋即道:“定是曹昂派他回来,诬陷末将,好潜伏在徐州,已做内应。而且幸存士兵亲口所说,是曹昂将其放回来。”
张辽嘴角挂起笑容,坚定说道:“这分明是离间之计。而魏将军为了逃避罪责,将兵败一事推卸给高将军。”
魏续打算死磕到底,拒不承认,顺着说道:“这定是高顺苦肉计,将军莫要上了他的恶当。”
“够了!”吕布听得不耐烦,出言阻止。他知高顺忠义,但魏续所说,不无道理,一时间难以决断。
“公台,以你之见,这事当如何?”
陈宫直言道:“曹昂将高将军放走,乃离间之计。至于曹昂如何脱身,我询问过守城士兵,当日出城之人,都严格搜查,唯独……唯独夫人的马车,并没有搜查。”
夫人的马车?
吕布微微一怔,道:“公台是何意思?”
此时,魏续也猛然乍醒,道:“回将军。末将曾接到守城士兵来报,说严夫人马车出城,将士不敢妄自搜查,特来询问。此事末将也问过貂蝉夫人,夫人说是严夫人派去城外采集露水,以备烹茶之用。”
吕布看向身边貂蝉,意味深长问道:“可有此事?”
貂蝉点点头,毫不隐瞒道:“正是。不知陈宫先生之意,是否在说严夫人包庇曹昂?”
陈宫笑道:“非也。在下只是就事论事。那日就夫人马车没有搜查,不得不让人起疑。”
吕布盯着貂蝉,在等答复。
貂蝉浅浅一笑,略带埋怨道:“难道将军也以为是夫人和妾身,帮助那曹贼?”
吕布哈哈笑道:“我岂会怀疑两位夫人。只是公台有此疑问,也是情理之中。”
貂蝉白了他一眼,风情万种,纵使吕布心头如何愤怒,也难以对她发火。
“陈宫先生,妾身只问一句,若曹昂藏于马车之内,侥幸逃走,尚可说得过去。但他随行百余人,又是如何在短短时间之内,消失地毫无踪迹可寻。难道夫人的车厢里,能装得下一百名大汉?”
陈宫脸色僵硬,这确实是他一直想不透的地方。
若只少两三人,那倒也说得过去。可他详加询问过监视别苑的士卒,曹昂一行百余人是突然间,消失得无声无息。
陈宫懊悔,若是他留在城内,并第一时间来到现场,定然会找到蛛丝马迹。
可惜的是,如今所有痕迹,都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吕布深吸一口气,道:“曹昂既逃走,深究无用。公台,眼下当如何?”
曹昂是他们换取钱粮筹码,如今化为泡影,当另谋出路。
陈宫思忖道:“曹昂虽逃,但将军的徐州牧却是朝廷所封。眼下当安抚徐州民心,招兵买马,并差遣使者,前往许都,向天子谢恩。”
吕布点点头,算是默认。
陈宫继续道:“还有,将小沛还给刘备,并与其交好。既然曹操想用刘备制衡将军,那将军也可利用刘备对付曹操。”
吕布虎目一扬,道:“刘备这人胸怀大志,唯恐养虎为患。”
陈宫道:“小沛城小,难以坚守。若刘备有异心,将军铁骑可先与曹操一步,将其消灭。况且刘备深得徐州民心,若徐州百姓知他与将军联手,徐州士族和民心,都会向着将军。”
吕布道:“好,公台所言,深得我心。就这样办。至于今日之事,魏续、高顺,办事不力,各杖责五十,以儆效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