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
伴随着强烈的呵斥声,曹操的怒火已经达到极限。
水淹下邳多日,大军还是无法攻克城门,让跪在地上的夏侯惇惶恐不安。
“主公,高顺骁勇坚韧,多次将咱们攻势打退,战况极其惨烈,再给末将三日,定攻陷下邳。”
夏侯惇这次是领了军令状,不破下邳,提头来见。
“高顺,不生擒此贼,我誓不为人。”
曹操不能再拖了,他必须以最快速度,解决吕布。
“司空,高顺手下的‘陷阵营’乃军中精锐,多日抵抗司空大军,损失惨重,用不了多久,便全军覆没。”
侯成的话让曹操怒气渐消,道:“侯成将军,依你之见,当如何破城?”
侯成偷了马,在胡车儿的引荐下,成了军中校尉,若再能破城,定会再升一级。
“司空,只需魏续和宋宪将吕布生擒,下邳不攻自破。”
曹操冷笑道:“那他二人一日不擒吕布,我就多等一日?”
侯成不知该如何回答,急得满头大汗。他以为偷了赤兔马,就能在曹军中备受尊崇,岂料曹操军中能人极多,自己远远不如。
“主公莫虑!”
郭嘉步入帐中,道:“我有一计,可破下邳。”
曹操见是郭嘉,眼神一亮,道:“奉孝有计破城?快快说来。”
郭嘉拱手道:“如今下邳人心不定,主公可将纳降书信,分批射入城中,动摇吕布军心,而后攻之。”
曹操眼里浮现兴奋之色,大笑道:“奉孝此计甚妙。吕布军心一乱,也可方便魏续等人行事,一举两得。”
“正是此意!”
曹操即刻下令,道:“速召文官,抄写纳降信,给吕布送去。”
傍晚时分,曹军一波接一波地箭雨,将纳降书信绑在箭上,送入下邳城中。
守城军士好奇,连忙拆开,只见白绢布上写道:“车骑将军曹操,奉皇帝明诏,征伐吕布。如有抗拒者,破城之日,满门诛戮。上至将校,下至庶民,投降者免死,有能擒吕布来献,或献其首级者,重加官赏。为此榜谕,各宜知悉。”
又是一颗重磅炸弹,在下邳城中引起一片哗然。
如今吕布只剩孤城一座,无处可逃,又被水淹,军中有不少人萌生投降之心。
如今曹军又送来劝降书,将士无不私下议论纷纷。
“可恨的曹贼,竟用攻心之计。”
陈宫将劝降书揉成一团,丢入火中,思索片刻后,道:“张将军,眼下当安抚军心为上,你速去传令,此乃曹军之计,当年曹操屠杀徐州附近几城,犹在昨天,若弃城投降,便是重蹈覆辙。”
张辽神色凝重,深知这劝降书对军心的影响,道:“我这就去办。”
陈宫长叹一声,道:“奉先不听我言,还妄想袁术救兵。若此时曹军攻城,该如何抵挡啊。”
此时,魏续和宋宪前来,汇报城中情况。
“军师,曹军射入城中的劝降书,末将皆已收集,付之一炬。”
陈宫看着二人,淡淡说道:“侯成盗马,必有后手。你二人与他相熟,可察觉有何端倪?”
宋宪一听,心里咯噔一下,表情微微有变,幸好魏续及时解围。
“军师,我二人至今也不解,侯成为何要叛。或许是被将军责罚,所以才怀恨在心。”
吕布无端发布将令,已令军心惶惶,侯成背叛,也在情理之中,
陈宫道:“以侯成的胆子,绝不敢背叛,除非是有人暗中蛊惑。”
宋宪的心已经是七上八下,陈宫的发问直击他深处的心绪,只好低着头,掩饰脸上的惊慌。
魏续瞥了他一眼,若无其事道:“侯成为人随和,又好酒,与诸位交情甚好,若要查,唯恐不易。”
陈宫点点头,这只是他的猜测,没有证据,若再查找,唯恐引起将士猜忌,只好作罢。
“魏将军,高顺在东门指挥作战,你速调兵马前去支援,只要守住东门,待河水退去,曹军便无可奈何。”
两人离开后,宋宪长舒一口气,心有余悸道:“还好还好,差点被陈宫看破。”
魏续拍了拍他肩膀,道:“你我在暗,定要稳住。如今曹军射来劝降书,军心已动摇,咱们机会来了。”
宋宪听罢,露出喜色,道:“魏将军,说罢,怎么干?”
魏续露出狡诈的笑容,道:“陈宫不是让咱们调兵前往东门,协助高顺吗?我便调集些老弱残兵,去往东门。”
宋宪竖起大拇指,赞许道:“好计。高顺的亲兵死伤大半,分他弱兵守城,可助曹公一臂之力。”
高顺的“陷阵营”多次击退曹军攻势,同时损失惨重,兵力捉襟见肘,不得已要求增兵,巩固城防。
可如今将士在疏通洪水,难以分兵,陈宫只好让其他将军,把自己的本部兵马,派到高顺麾下。
魏续冷声道:“就算给他弱兵,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宋宪,你暗中联系有投降之意的将士,时机成熟,咱们便围攻吕布住处,将他活捉,献给曹公。”
宋宪默默点头,眼中浮现狠绝,道:“就像当年郝萌一般。”
深夜,高顺在巡视城防,他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了。
自从曹军水淹下邳以来,大大小小数十仗,未曾卸甲,脚趾已经被河水泡得发白,破皮的伤口也开始腐烂。
下邳东门似乎一切都很平静,高顺坐在城墙楼道,脱下靴子,让龟裂的脚透气。
他拿出磨刀石,不断地打磨已经崩卷的剑。
“兄弟们,千万不要松懈,今夜曹军或许会来偷袭,都睁大眼睛。”
士兵们有气无力地回应,他们的精神已经慢慢被消磨殆尽。
高顺并不能肯定曹军今夜会来,只是猜测。
白天,那近一万支带着劝降书的箭矢射入下邳城,引发城内一阵恐慌。
虽然魏续带人将书信回收,但此时大军正处于心理防线最脆弱的时候。
若这个时候,曹军突然杀来,定然消极抵抗。
这都是他为将多年磨炼出来的敏锐感觉。
但是,看着从何处抽调、良莠不齐的兵,心中不是滋味。
“将军反复无常,将令朝令夕改,不肯详思,辄喜言误,误不可数也。”
高顺时常感叹,可惜吕布均充耳不闻。
啊!
墙头传来一声惨叫,守城军士大喊:“有敌袭,有敌袭。”
果然来了!
高顺神色一凛,快速穿上靴子,大声喝道:“全军听令,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