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里突然就生出了一种流言——胜生下来就是恶鬼，但这个恶鬼成功的长大了，所以神明被触怒，因而降下惩罚。


    被饥饿和看不见未来的绝望折磨着的村民其实并不在乎真相如何，他们更多只是需要一个能够发泄的点。


    于是当这个流言被传起来的时候，几乎所有听到的人在那一瞬间就认可了这种说法，并且为了祈求神明的宽恕，他们将胜绑在了干枯的草堆上。


    在火焰被点起来的一瞬间，一个身后生着尾巴的孩子将举着火炬的村长扑倒了。


    那孩子今天在森林里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胜过来，知道最近不太平，所以悄悄的跑过来想要找胜，然后就看见了即将被烧死的胜。


    他扑灭了火炬，也激怒的村民们。


    被绑起来的胜眼睁睁的看着群情激奋的村民们活生生的将那孩子打死，那孩子身后不同于常人的尾巴似乎更是一个证据，证明着胜就是被神明所厌弃的怪物。


    只有怪物才会和怪物在一起啊。


    ——为什么呢？


    为什么一定要杀了他们呢？


    他们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啊？


    胜睁大了眼睛，被灼热的火焰渐渐吞噬。


    ……


    随着乔惜的讲述，虚看起来还没多大反应，反而是三个孩子有点紧张的样子，见乔惜突然停下来，就连忙开口问道：“然后呢，胜难道就那样被烧死了？”


    乔惜意味不明的瞅了虚一眼，继而摇头：“没有哦，在那一刻，胜并没有彻底的死去。”


    燃烧的火焰在空中挥舞出张牙舞爪的气势，也在地面上投下了深深浅浅狰狞乱舞的影子，强大的执念和不甘让胜在一瞬间化成了妖怪，利用火焰投下来的影子将周围的村民们一起拖入了火舌之中。


    坂田银时：“……”


    高杉晋助：“……”


    桂小太郎：“……”


    三个小朋友一时陷入了沉默之中，而旁边的虚兀地发出了一声嗤笑：“人类！”


    他语气里的恶意没有一点儿遮掩，这让银时他们不禁有些不适应。


    过了好半晌，坂田银时才神思不属的开了口：“最后胜就那样成为妖怪活下去了……吗？”


    “这个啊……”


    乔惜露出了一个称得上微妙的表情，然后就若无其事的将目光投在了虚的身上：“那倒没有。后来他遇见我的时候害了许多小妖怪，于是我就将他封印起来了。”


    三个小孩：“……”


    虚：“……”


    被乔惜刻意注视着的虚想冷笑来着，然而顶着乔惜的目光，回想起之前被打的场景，他又莫名有些气短——是威胁吧？这绝对是威胁吗？


    不知不觉虚刚清醒过来时候的戾气已经渐渐消失，反而是吉田松阳这个算得上正常人的人格里的性子有些冒上头来。


    乔惜注意到了这一点，心想看起来换了一个世界他的被动技能还是一样有效果的样子，却并没有提醒虚，只是将手中的珠子递给虚，温声道：“这颗珠子，是已经化为妖怪的胜消失之后留下来的。”


    三个小朋友尽管听乔惜说的一板一眼跟真的一样，但实际上几人并没有信了乔惜的鬼话，非要说的话——还“害了许多小妖怪”，恶鬼也就算了，他们还能认为是胜面对死境突然爆发最后被以讹传讹之类的，妖怪什么，真的是现实会存在的吗？


    于是小朋友们在缓了一会儿之后，很快就将这个故事当成一个纯粹的故事来听了，知道了这么惨的故事只是虚构，他们也就有心思关注其他事情。


    桂小太郎好奇的盯着乔惜手中的珠子，问道：“所以这个究竟是什么？”


    虚给不给面子的并没有将乔惜递过去的珠子接住，乔惜倒也不在意，随意的收回手握着珠子把玩侧一番，然后才道：“这个啊，是胜对这个世界仅剩的善意。”


    说是对这个世界，其实具体来讲应该是对那个身后长着尾巴的孩子的，只可以那个孩子为了救剩，被疯狂的村民活生生的打死了。


    然而即便如此，在胜的记忆之中，那些和那个孩子在森林里一起度过的日子依旧是温暖而又值得他珍惜的。


    那些记忆珍贵到他成为没有神智的妖怪也不肯忘记，最后即便是即将化为尘土，也一定要留下来存于世间的——


    “是美好的回忆啊。”


    ……


    吉田松阳终于恢复了正常，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那一场牢狱之灾造成的影响似乎都已经消散，三个小朋友对此表现得非常开心，师徒几人仿佛又恢复了当时在松下私塾里那种其乐融融的氛围。


    当然，实际上这一遭变故对几个孩子的影响还是挺大的，具体表现为他们跃跃欲试的想要为这个腐朽的世界做些什么。


    原本出身武士家庭的高杉晋助身上就很有些忧国忧民的气场，在经过吉田松阳被捕事件之后，他心中越发觉得这个世界是不大对劲的世界，是需要做出改变的世界。


    “为此，我希望可以让这个世界做出改变，哪怕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高杉晋助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深思熟虑之后，终于跪在吉田松阳面前说出了以上宣言。


    吉田松阳：“……”


    吉田松阳在沉默了许久之后，微微笑了起来：“如果这是你的愿望的话，那就去实现吧。”


    正常的吉田松阳他真的是一个非常合格的老师，他知道自己学生的意愿，并没有指手画脚，只是在教授他们剑法的时候越发的认真。


    三个人共同参加了攘夷战争，并很快就闯下了不得了的名头。吉田松阳是名师，他们名师认真教导出来的值得骄傲的弟子，高杉晋助还很有领袖才能的搞出来一个鬼兵队，在战场狠刷了一波存在感。


    乔惜最初并没有和他们一起参加战争，只是主动带着吉田松阳四处流浪——他就是单纯有些在意吉田松阳他略有些不稳定的精神状态，总觉得他心底的怪兽因为先前那一场爆发似乎已经压制不住了的样子。


    在和吉田松阳一起流浪的过程中，虚偶尔会主动出来，反正乔惜也不怕他，毕竟虽然剑术和杀气比不过这人，但年纪大（……）也就这么一点儿好处了。


    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