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慈见他误会,连忙摆手,笑道:「不用不用,我逗你玩的。」
「还有窗户,换扇新的。」
「……」
边慈笑意僵住。
言礼转身往楼上走,边慈看见他头顶上用清水压下去的呆毛,又翘了起来,随着他走路的步伐前后晃动。
他似有所感,伸手抓头发,又跟那撮呆毛较上劲,然后又压不下去,索性掌心压着头发上了楼,背影是大写的烦躁,烦到不想活了的那种。
边慈傻站着眨眨眼,此刻也搞不懂他到底是在生玩笑的气,还是生那撮呆毛的气了。
第3章 等我明早检查。
杂物间没有配独卫,洗头只能回到一楼用公共卫生间,但边慈还在一楼。
言礼陷入死循环里。
明明一路压着头顶上来,那撮呆毛反而翘得更厉害了,在镜子里沖他耀武扬威。
迟早去理发店削了你。言礼心道。
道完还觉不够,他随手抓起一件衣服扔到穿衣镜上盖住,眼不见心不烦。
大大小小的打包纸箱堆满房间角落,睡了个晚午觉还没来得及收拾。房间乱心更乱,一乱人更懒,言礼盘腿坐在床上,面无表情听外面传来广场舞歌曲,即将老僧入定。
细算下来他也挺牛逼,前后没几天,总共就跟边慈打了两次照面,愣是丢完了他这十八年攒的脸。
估计他七情六慾过重成不了僧,入定被无情打断。
从外公那捎来老年机跟疯了一样唱起来,曲风跟外面的广场舞背景音意外和谐,二重奏炸得他的太阳穴直蹦。
言礼连来电显示都没看,直接按了接听加免提。
话筒里传来的声音温和:「粥粥,你睡了吗?」
言礼的太阳穴蹦得更厉害了,他甚至连话都不想说。
「粥粥?」声音依然温和,甚至带着细微讨好的意味。
言礼眉心紧蹙,表情抗拒,很不耐烦。
「睡了。」从嗓子眼挤出来的两个字。
「你真幽默,要是睡了还怎么接妈妈电话?」开玩笑的口吻,配合打圆场的笑声,嘴上自称母亲,态度跟平时应付客户没什么两样。
言礼太懂亲妈的套路,看透懒得点破,直接问:「你有什么事?」
「这次关你禁闭是妈妈不对,不过出发点都是为了你好。粥粥,你已经成年了,不要任性,听妈妈的话,留在这边读大学吧,金融专业多好,以后毕业了就来公司帮我的忙。」
言礼沉默不语。
言秀华趁热打铁游说:「你考得够好了,何必浪费时间再复读一年。粥粥,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非要抛下我去北方读大学吗?」
这波情感绑架勒得言礼有点喘不过气,他脑子里有很多狠话重话打转,控诉的、质问的、嘲讽的,但他都没说,谁让他是老妈唯一的儿子。
「我没有抛下你,我只是想学自己喜欢的专业,仅此而已。」
「可我也仅仅是想让你留在我身边啊。」讨好意味变成了恳求。
「……」
言礼厌倦了这种死循环,直奔结果:「入学手续已经办完了,你这两天要是有空,把我的行李寄回来,外公的老年机我用不惯。」
言秀华的好脾气到此为止:「言礼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我都说了不行,你听不懂吗?」
「听得懂。」
言礼听见隔壁传来关门声,边慈大概已经回到房间。
两个死循环终于结束了一个,言礼对电话里那位发表了结束陈词:「你没空寄就算了,我去补卡买新的。生活费不用再打,复读这一年的所有开销我自理,你照顾好自己。」
言秀华比言礼更快挂了电话。
她向来如此,吵完架无论是否占理,总能第一时间占据受委屈方的位置,等着别人来哄。
言礼从八岁哄到了十八岁,这次他不想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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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慈以为言礼只是在气头上说说而已,没想到第二天上午,他真的带着工人师傅来店里装防护栏和窗户。
哐哐啷啷一小时装完了防护栏,接着又是窗户,新的换旧的,得先把旧的卸下来,工人忙上忙下动静不小,徐婆婆买完菜回家路过店里时,看见这阵仗,上来问了一嘴。
这头在闲聊,那头装窗户的工人突然问起:「靠墙这头需不需要焊死?」
边慈刚想说不用这么封闭,言礼抢先开了口:「需要。」表完态,她感觉言礼似乎扫了自己一眼,接着又听见他说,「省得有人往里爬。」
边慈:「?」
全球内涵自己第一人没跑了。
徐婆婆不了解他们之间的弯弯绕绕,在店里留了一会儿准备回家做饭,临走前想到一茬,对言礼说:「明天开学了,你校服还在家里,记得回来拿。」
言礼点头:「知道了。」
老年人总有操不完的心,徐婆婆走了几阶楼梯又抬头沖二楼喊:「粥粥啊,小边也在五中上学,她刚来这边不熟悉路,明天你等她一起上学。」
zhou……zhouzhou?
边慈瞳孔微缩,侧目打量言礼。她快速想像了记忆里那张脸长大后的样子。
言礼生得好看,光是站着什么都不做就是一幅水彩画。不像他,总爱低着头,说话总是很小声,站在人群里没有存在感,也不爱笑。
同名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