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校门口碰见明织和陈泽雨,两人强烈要求加入背诵游戏,到教室那一路,四个人又一起背完了《陈情表》,陈泽雨分到最后一段,背到最后小半截卡壳。
「……愿陛下矜悯愚诚,听臣微志,庶刘侥倖,保卒余年。臣,臣……」
臣了半天也没臣出来,陈泽雨又倒回来重背,第二次又卡在这里,明织忍不住笑话他:「爱卿切勿欲言又止,准奏准奏。」
陈泽雨:「去,别闹我。」
本来就卡壳,被这么一打岔更想不起来了,陈泽雨烦躁地抓了把头发,偷偷耍赖:「臣……臣那什么啊嗯嗯哦额情!谨拜表以闻,背完了! 」
明织跳到陈泽雨面前,嚷嚷起来:「什么就完了,别以为我没听见你嗯嗯啊啊敷衍带过,保卒余年后面,重背!」
陈泽雨开始求饶:「哎呀班长大人,我都背到拜表以闻了。」
奈何班长大人刚正不阿:「不会背的也知道最后一句是谨拜表以闻,理由驳回。」明织看向边慈和言礼,提议道:「陈学委输了,让他请客怎么样?」
言礼直接提要求:「我要薄荷糖,提神。」
边慈附和:「我要冰绿茶,醒脑。」
明织跟上队形:「我要碎冰冰,解暑。」
陈泽雨快晕了,吐槽:「我要金银花,清热。」说完六只眼睛盯着他,陈泽雨只能投降,「我请,我请行了吧。」
三人异口同声:「学委破费了。」
陈泽雨挥挥手:「客气,不过保卒余年后面到底什么?」
明织回答:「臣生当陨首,死当结草。臣不胜犬马怖惧之情,谨拜表以闻。 」背完,她拍了拍陈泽雨的肩膀,语重心长道,「革命尚未成功,泽雨兄仍需努力啊。」
陈泽雨抱拳回礼:「谨遵织妹教诲。」
迈上最后一级台阶,到达重点班所在的六楼。今天来得早,办公室的门都还没开。
二班教室门口格外热闹,从前后门到靠近走廊的窗户都围满了人,议论声大得整层楼都能听见。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低喊了声「边慈来了」,议论声剎然而止,众人的目光有意无意往边慈身上扫。
边慈一头雾水,另外三个人也满脸茫然,等走到人群中,他们才瞭然。
教室前后门都用黑色喷漆瓶写了几个大字,前门是「作弊班」,后门是「关系户」,靠走廊的每扇窗户也没能倖免,写了一句话——「抵制特殊化管理,校内人人平等」,其中平等二字被画了个大圈,格外醒目。
陈泽雨看完就骂出了声:「我靠?哪个傻逼,有病就去治啊!」
焦宇达在教室沖他们挥手,脸色也难看得很:「你们进来看,这儿还有更过分的!」
言礼和陈泽雨率先冲进去,明织和边慈随后,教室本来还在围观的同学,看见当事人出现,自发性让开一条道。
焦宇达说的「这儿」是边慈的座位。
跟门窗的手法差不多,她的课桌椅被油漆喷成了黑色,然后用白色油漆笔写了字。桌面上写的「滚出重点班」,椅子上写的「你配不上」,字迹一笔画一顿,歪歪扭扭,刻意丑化过,不知道出自谁手。
原本放在课桌和抽屉里的书本被推得满地都是,教室里人来人往,有些练习册、课本和试卷被踩烂,变成不规则的两半,上面还有脚印。
教室里一片死寂。
言礼弯腰捡起脚边的数学卷,掸了两下,吹走上面的灰尘。
姓名:边慈,总分:112
这是前天随堂小测的卷子,边慈第一次上110分,关飒特地在班上表扬了一番,说她进步很大。
结果现在呢,用红笔写的分数上面多了个鞋脚印,怎么吹也吹不走,碍眼得很。
言礼拿着试卷,扫了眼在场的人,视线又落回试卷上,他看着边慈的名字,开口打破了死寂。
「谁干的?」
无人知晓,无人回答。
言礼合上试卷,换了一个问题:「今天谁值日?」
「是我……」
身后传来怯怯的一声。
佟默走上前,满脸担忧的表情:「是我值日,可是我到教室的时候,门是打开的,边慈的座位也变成这样了。」
「你没看见可疑人员?楼道,或者走廊。」
「没有,我来的时候一个同学都没碰见。」
陈泽雨急中生智:「监控,去保安室查走廊监控!这傻逼总躲不过摄像头!」
焦宇达嘆气:「早想到了,没用,致远楼信号差,今天考试要开监控,楼道和走廊的摄像头昨天都关了。」
陈泽雨气得直骂:「这傻逼算准了来的吧,作孽还挑日子!」
明织试着问:「查校门口或者宿舍楼的监控呢?」
佟默说:「查倒是能查,可就算有人员出入,也不一定是冲着二班来的,证据不足。」
焦宇达踢了脚椅子,怒骂:「所以咱们拿这傻逼没辙了?我们重点班这么好欺负啊!」
一语激起千人愤。
在场围观的重点班同学你一言我一语骂起来,有的是同情边慈被莫名针对,有的是感觉重点班被恶意中伤,话越说越难听,从个人上升到集体,很快,重点班和平行班的人吵作一团。
「什么叫一定是我们平行班的人做的?我看就是你们重点班内部厮杀,嫉妒边慈凭关系空降,你们却要挤破头硬考吧,你们别乱甩锅,以为成绩好了不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