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各忙各,最后只剩下前门,言礼拿起课桌上的雨伞,先一步出了教室,边慈随后跟上,关门反锁。
雨下得比刚才更大了,站在走廊,雨水夹着穿堂风呼啸而过,刮在外露的皮肤上,生冷生冷的,边慈搓了搓胳膊,抬头对言礼说:「行了,走吧。」
言礼睨她一眼,扫过她细瘦伶仃的胳膊,还有校服裙摆下白净的两条腿,脸色又臭又难为情,偏过头,语气不算好:「阴天出门不知道带外套?」
不能跟在气头上的人一般见识,尤其还是被自己气到的人,边慈笑嘻嘻地顺毛哄:「知道知道,就是忘记了,不过我记得带伞了嘛,功过相抵。」
言礼才不看她笑,一看他哪里还有心思生气。
他只朝她伸出手:「钥匙给我。」
「你东西拿掉了?」边慈把钥匙放在他的掌心。
言礼没回答,用钥匙三两下开了门,进教室抽走搭在椅背上的校服外套,拿出来扔给边慈:「穿上。」
同款洗衣液的味道,边慈抱着有些不知所措。
言礼重新锁上门,回头见她还没动作,脸色胯.下来:「我早上才收下来的。」
「我不是嫌脏。」边慈发现自己也回答不上具体理由,想了半天,只好说,「我穿了你穿什么啊。」
「我又不冷。」
「那我也……」后面的话戛然而止,因为边慈感觉言礼的眼神太凶了,有种「你敢说你不冷试试」的威慑力。
没辙,边慈只好摘下书包,穿上外套。
言礼个子高,外套尺码比边慈大了好几个号,她就像偷穿了妈妈高跟鞋的小孩,滑稽又别扭。
袖子吊着大半截,衣服直达膝盖以下,边慈举起手,自我调侃了句:「我可以登台唱戏了。」
「小矮子。」言礼启唇吐出三个字。
「哪有,明明是你长太高了。」
边慈将袖子挽了三圈,拉上拉链,感觉利索了些,这才重新背上书包,一副整装待发的样子,「这下可以走了吧,言礼同学。」
言礼「嗯」了一声,两人并肩下楼。
走到一楼,言礼撑开伞,风拉着伞面往东边扯,雨下得又大又密,跟地面原来的热气发生化学反应,蒸腾出水雾,视野能见度不超过五米。
言礼换了一只手撑伞,走到边慈右侧,顺便提醒她:「雨太大了,书包背前面。」
「好。」她的书包是不防水材质,淋了雨,里面的试卷习题册都得遭殃。
人行道上铺的地砖有些陈年失修,松动不平的踩上就是污水小陷阱,两人分工合作,言礼撑伞看前面的路,边慈低头看地面的路,一路上没怎么说话。
直到回答文具店,言礼收了伞,边慈才发现他右侧的衣服裤腿全湿透了,反观她自己,只有腿上溅了几滴泥点子。
小姨正在厨房备菜,听见动静,穿着围裙出来瞧了眼,看见言礼身上湿透的衣服,着急地嚷嚷起来:「你怎么淋成这样?快去洗个热水澡,别感冒了!」
边慈愧疚得不行,跟着催促:「对,你快去洗澡驱驱寒。」
「小题大做」四个字挂在嘴边,言礼本来想对小姨说的,等边慈催完,他又不想说了,甚至想多耽搁会儿时间,等她再催两句。
还没等他开始耽搁,边慈就等不及了,抢过他手里疯狂滴水的雨伞,嘴上催不管用,直接上手推他的后背:「愣着做什么,快去啊你,这个季节感冒可难受了,动起来动起来。」
「边慈你别管他,磨磨蹭蹭的,让他感冒,难受到自己身上才知道好歹。」小姨刀子嘴豆腐心,说完就进了厨房,没过几秒,又高声喊道,「你们两个一会儿都来喝碗姜汤!」
「好——」
「知道了——」
言礼任由边慈推着走,脚实打实踩在地面上,魂儿早飘在了半空中。
飘到房间门口,边慈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你快去洗澡,要是感冒了,我罪过可就大了。」
言礼心想他哪里还需要喝什么姜汤,心火烧得可以燎原了。
想归想,明面上还是要端着的,言礼毫不在意地说:「不至于,我身体好得很。」
边慈欲言又止。
言礼拧门进屋,麦麦白天估计又在他房间里作了什么妖,空气瀰漫着劣质香水的味道,他下意识嗅了嗅,偏头就是一个喷嚏。
门外的边慈顿时惊恐:「!」
「你还说不至于,快洗澡吧,一会儿姜汤你多喝一碗!不,喝两碗!」
边慈不好多打扰,耷拉着头往自己的房间走。
言礼正想解释,刚一张嘴,吸一口空气,又是一个喷嚏。
走到半路的边慈回过头,内疚得小脸能拧出苦水来,恨不得给言礼鞠上一躬。
「对不起言礼,我以后一定买一把超大的雨伞,再也不让你淋雨了!」
「我真没……阿嚏——!」
边慈无颜面对言礼,小跑着钻进了自己的房间。
言礼:「……」
他迟早要把熊孩子卖到山里给熊瞎子当童养媳。
绝对。
第20章 「那你让老天爷也照顾照……
回到房间, 边慈脱下校服外套挂在衣架上,准备今晚清洗一下,明天再还给言礼。
袖子挽过的地方有摺痕, 边慈用手捋, 可是怎么也捋不平, 就像她乱糟糟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