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慈以为自己已经跑得足够远了,没想到隔了这么久,还能被他们抓住……不,他们还没有抓住她!
既然他们连自己已经没有练体操的事情都不知道,今天之前,肯定还以为她在体校上课。
想到这,边慈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
她还可以跑,跑得更远,跑得无影无踪。
只要他们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里,在做些什么,只要他们觉得自己只是勉强过活,就还是会保持老死不相往来。
她跟边家唯一的联繫已经去世了,这件事一旦了结,她以后就是自由的。
边慈思绪万千,等宽慰好自己,抬起头才发现,她一路乱走,不知不觉走到了男生宿舍这边。
出来得匆忙,她的脚上还踩着人字拖,头发乱糟糟一团,滴下来的水珠浸湿了t恤领口,夜晚的小北风颳过透着凉意。
边慈连着打了两个喷嚏,搓着胳膊试图取暖,沿着原路往回走。她庆幸天已经黑了,要是大白天这样在路上走,肯定会被当成神经病。
言礼跟几个同学打完球一起回宿舍,路过自动售卖机时,余光瞥见一抹身影,感觉很像边慈,他回头多看了两眼,更加确定,把篮球扔给同学,「你们先走,我有点事。」
「阿慈。」言礼叫着边慈的名字追上去,她没吱声。
言礼见她走路微晃,不在直线上,抢先跑到前面,挡住了边慈的路。
边慈依然没注意到他,就这么直愣愣地撞了上来。
「对不起,我没……欸,粥粥怎么是你?」边慈收拢思绪,撑出一个笑来,「你打完球啦?」
「这话应该我问你,你怎么在这里?」
言礼从头到脚打量了她一眼,眉心紧蹙,三两下脱下外套披在边慈身上,「这两天降温了你知不知道?洗了澡还穿短袖短裤出来,会感冒的。」手指扫过t恤领口,感受到湿润润一片,言礼更发愁了,「头发也不擦,边慈你是存心要生病吧。」
边慈把手套进袖子里,言礼的外套穿在她身上很大,袖子空了小半截,她抬手甩了甩,存心逗他:「你看我,像不像唱戏的?」
言礼只是看着她,完全没有要接话的意思。
「生气了?」
边慈抱住他的胳膊,用食指去戳他的喉结,言礼怕痒,直往后躲,她却不依不饶,非要戳到不可,言礼被她闹得恼了,一把抓住她的手。
「对,我生气了,你还打算这么笑嘻嘻地糊弄我?」
「……我错了。」
边慈偏头,用脸去蹭他的手背,刚打完球,他的手暖暖的,她感觉这是实实在在能抓住的安全感,一时之间也没多余的心思去在乎自己的举动有多像撒娇的小猫了。
「粥粥。」边慈轻声叫他。
言礼「嗯」了一声,保持这个姿势没有动,由着她蹭。
「我在宿舍乱发脾气,跟室友说了很难听的话,她肯定生我气了。」
「没事的,回去好好跟她道个歉。」
边慈垂眸,吸了吸鼻子:「你也生我气了,我先给你道歉吧。」
「我不用。」言礼拒绝。
边慈问:「为什么?」
「我已经哄好自己不生你的气了。」言礼轻嘆一口气,把人揽入怀中,「跟我说说,为什么会乱发脾气。」
「我不敢说。」
「说说,我来开导开导你。」
边慈紧紧环住言礼的腰,额头抵着他的胸口,声音闷闷的:「不……我不敢说,我害怕。」
「不怕。」言礼轻抚她的后背,柔声安慰,「有我在,阿慈什么都不用怕。」
边慈直摇头,手上的力道收得更紧。
「我害怕我说出来,你就不在了。」
第89章 「你看什么看,眼睛都被……
言礼笑道:「这是你最不需要害怕的事情。」
「你喜欢我, 我知道的。」
边慈并没有一味地否认,可她也没办法一味地安心,后面的话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渐渐地, 两人沉默了下来。
从他们身边路过了好几拨人, 时间大概也过了很久, 边慈松开了言礼的腰。
「送你回宿舍?」
言礼问得随意, 好像直到这一秒, 他们只是在闲聊天而已。
体贴也好, 让步也罢, 都让边慈稍稍松了一口气,可她也明白,这并不是可以含糊过去的事情, 即便今天过去了,也会在未来的某一天过不去。
时间拖得越久, 在言礼心里的疑团也会越大,带着这样的疑团相处, 两个人都会感觉到束手束脚的辛苦。
他是很好很好的人,她怎么能再给他增加这种辛苦。
边慈把手揣到外套兜里, 忐忑扯着里面的一根线头, 她此刻太感谢这件外套了,可以隐藏她无处安放的手。
偷偷做完两个深呼吸,边慈尽量用平稳的语气开口:「其实我不能跟你们一起过国庆节了。」
言礼稍顿, 然后问:「你有其他安排吗?」
「嗯……应该是被安排,明织他们每天过来,只有你陪他们玩了。」
边慈不安地攥紧线头,嘴唇张合两下也未能说出口, 她偏过头,内心消极到极点,预感到马上会发生的情况,她已经想哭了。
「你要去哪里?」
言礼靠近边慈一步,她反而退了一步。
「我……」边慈垂着头,想故作淡定,声音却越来越小,失去了底气,「我要回一趟林水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