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坡很是荒芜,除了刚才那一片区域有些异常以外再无任何发现。
两人远远跟着前方那个神秘人走下山坡,直到神秘人彻底消失在视线中。
神秘人消失后不久,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传来。王建林快跑几步远远望去,只来得及看见一道白色影子一闪而逝。
“是一辆小汽车!白色的!”
“刚才那个家伙是开车来的,不是附近的人!”
小汽车?
柳一昂自从苏醒就没有出过村,但记忆深处又似乎知道汽车是指何物。
王建林见柳一昂似懂非懂,便把自己所知的讲述了一遍。
对于柳一昂的无知,前面三个月王建林已深有体会,所以一点也没觉得奇怪。
接下来,两人以这片山坡为原点,一丈一丈地向周围展开搜索。
搜索的重点是附近的建筑和住户,但一整个白天下来,周围十里范围内居然都不见有明显有人居住的痕迹,更没有见到任何建筑和住户。
与此前那片山坡类似,附近几片山坡上也全都栽种着各种药材。
按理说这些药材由人工栽种,平时需要人除草养护,但这几片山坡上的药材却与杂草共生,起码数月未有人打理的样子。
“唉,早知道就不该让那个人走掉!”
王建林叹了口气。
本以为附近有人居住,很容易就能找人打听一下周围的情况,谁知自从那个神秘人离开后他们就再没见到任何人。
“建林,先前那个人就算不是练家子也会些拳脚功夫,况且体能比你强许多,你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柳一昂把自己的判断挑明。
“我只是想着向他打听一下这附近的情况,也不是一定要跟他打一架。”
“我还不知道你?你想一下刚才的情形,还没说到三句话就已经把人家得罪了,人家怎么可能答理你?”
“面对不知底细的人,一定不要掉以轻心。很多时候吃亏就吃在轻敌上,知道了吧?”
“好,好,昂哥,我知道啦。”
王建林对柳一昂尊敬得很,但心里依旧不服,暗暗决定下次遇到一定要跟对方切磋一番。
得罪了又怎样?只要拳头大,还怕对方不服软么?
眼看天色渐晚,两人仍无收获,只得原路返回。
从悬崖顶部回阳河村,比向上攀爬要容易得多。
王建林把随身带着那根尼龙绳拴在一棵歪脖子树上,顺着那块石壁来到好走的那条路线,不到20分钟就回到崖底的牛背坡。
柳一昂这时若有所觉,忍不住扭头看向悬崖左侧。
阳河村之所以叫阳河村,是因为这里面朝东方,而村东头有一条蜿蜒盘旋的河。
这条河由县城方向流经此村,沿着这条河逆流而上十余里,即可到达临山县的南城。
这座悬崖在阳河村的北面,太阳落山时分,夕阳的余晖恰好从悬崖的右侧照射过来。
柳一昂的目光停留在崖壁的某个凹陷处,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崖壁四周都是坚硬的石质,这一处的凹陷便显得很是突兀,如同被凭空抠掉一块巨石般。
方圆数丈的巨石显然不可能有人能够撼动,更不可能有人能硬生将其抠掉,那这崖壁中间的凹陷自然就透出几分诡异。
如果换了别人或许不会发现此处异样,而他有着常年行走于大山之间的经历,见识过不少奇峰峻岭,自是一眼就看出端倪。
王建林奇怪柳一昂为何迟迟不下来,抬头一看,隐约看见柳一昂竟是把绳索收了上去。
“昂哥,什么情况?”
“你先回去,我一会儿就下来!”
声音被绵延数十里的崖壁遮挡,传入彼此耳中时回荡出阵阵回音。
柳一昂解下绳索走向崖壁那个凹陷处的上方,固定好绳索一端后荡着绳索向凹陷处落去。
王建林见柳一昂有事要做,于是不再停留,依言独自离开。
蓦然回头,远远看见柳一昂的举动,顿时心中恍然。
想要喊一嗓子说点什么,目测了一下双方距离,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准备等晚点回家再说。
虽然他没有亲自爬上去求证过,但生活在阳河村这么多年他自然清楚,那个凹陷并不是什么山洞,只是很多年前一块巨石突然掉下来而已。
巨石掉落下来后,村里的祖先担心巨石继续滚落砸到村民或牲畜,便举全村之力,花去十数天时间,将此巨石撬到村内最低洼处。
不过从少数迷信鬼神传说的村民口中传的版本则是曾有山神发怒想要惩戒冒险者,或是山神打了个喷嚏云云。
柳一昂不知这处凹陷竟是如此而来,否则他未必会亲自前去查看。
当然,他早已断定这个凹陷有不寻常处,就算知道也多半会找个机会一探究竟。
绳索约有十丈长,堪堪触及凹陷处的边缘,若是再短个一两米,就算是柳一昂的弹跳力惊人也未必敢来此冒险。
离得近了,凹陷处的光景完全呈现在柳一昂眼前。
此处足有7~8丈见方,石质坚硬无比,但边缘裂口处层次分明,显然此前那块巨石与凹陷入早已貌合神离。
从四周老化的苔藓不难看出,巨石经此脱落已过了悠久岁月,而这期间似乎也罕有人如自己这般来到此处。
凹陷处的形状像是一个略微斜放的勺子,勺子底部无论是从悬崖顶还是阳河村都难以看见。
如今柳一昂身临其境,自是一眼就看出这个巨大的勺子底部偏上方竟有个碗口大的“疤”!
柳一昂一眼看出,这块疤是人为的,因为其颜色不同于整体石质的灰褐色,而是水泥的灰白色。
不,准确的说,这就块疤就是由水泥敷的!
水泥的颜色其实与岩石十分接近,就像是特意调配过颜色。但水泥终究是水泥,而非岩石本身,两者终究存在色差,时间越长,色差就越是明显。
但谁会这么无聊,跑来这里敷一块水泥?
柳一昂知道,这肯定不是无聊之作,水泥下面多半另有玄机!
意念的感知是无孔不入的,即便崖壁和水泥看上去严丝合缝,柳一昂也很快就感应到,这块由水泥敷成的疤足有近一米深。
而水泥下面,果然有一个疑似房间一样的神秘场所!
这是一间石室,长宽各有五米,高有三米。
柳一昂所能感知到的距离是十米,意念穿过这间石室角锈迹斑斑的铁门,紧挨着的是另一间大小相当的石室。
两间石室外面由一条甬道相连,而甬道的更深处则超过了十米范围,无法继续探查。
第一间石室里有一张石桌和石床,以及几张石凳,石桌上摆放着几个落满灰尘的瓷碗和一个瓷壶,而石床上则摆放着……一具骨架!
从骨架不难看出,这是一具人类的骸骨。
从长宽比例上看,此人身高超过两米五,是个妥妥的小巨人。
骸骨在石床的正中央以一个舒适的姿势躺着,这意味着此人不是死于非命,而是在生命无多时自己平躺上去,待生机流失完后才安详地离世。
柳一昂的眼力有限,无法准确判断此人的死因,却能根据石室内的环境猜测,此人死亡的时间距今必定极其久远。
据说华国有上下五千年的历史,但柳一昂相信,此人生活的年代要大于五千年。
第二间石室的布局与第一间相似,只是石桌上没有器皿,石床上也空空如也。
柳一昂收回意念,皱眉沉思。
万万没想到,此行竟会有如此发现。
如果不是他莫名其妙地拥有了分毫毕现的感知力,就算看到凹陷处有一块颜色迥异的水泥疤,也不可能发现水泥下面别有洞天。
“看来许多年前有人在崖壁里面打了个超级大洞,也许是为了通风,凿天窗的时候不小心把外面那块巨石推了下去。”
至于甬道深处还有什么,山洞的用途是什么,以及这个山洞的真正入口在哪里,柳一昂则是两眼一抹黑,完全想象不到。
但这无疑勾起了柳一昂的好奇心,准备择日设法进入其中看个究竟。
当晚,柳一昂回到王家,把凹陷处那个水泥疤的事告诉了王建林。
王建林的好奇心也被勾起,当即决定与柳一昂同往。
第二天,江武早早来找柳一昂请教问题,同行的还有昨天帮王建林放牛的黄生荣。
柳一昂并没有让王建林对江武几人保密,于是王建林将昨日与柳一昂一起攀上崖顶并发现水泥疤的事和盘托出。
“什么?鹰嘴里面有一块水泥?水泥下面可能埋着东西?”
鹰嘴峰,是村民们为那个凹陷的崖壁起的名字,村里无人不知。
由下向上看,那个凹陷处确实如一只雄鹰的嘴巴。
在阳河村,想爬上鹰嘴峰冒险的人比比皆是,恐怕就连王建林的父亲小时候也有过类似想法。
不过鹰嘴峰太高太险,大家面临的第一个难题就是如何攀上悬崖顶,连第一步都迈不出去,更遑论是从崖顶下到鹰嘴峰?
听说王建林已经成功登顶,就算没有水泥疤之事,江武和黄生荣也跃跃欲试。
“昂哥,要不要叫上刘三儿他们?”
“这件事很危险,人多太显眼,万一被你们长辈知道,肯定会加以阻拦,所以越少人知道越好。”
牛背坡的地势本来就高,几人从牛背坡往悬崖上面爬,一不小心就会引起村里其他人的注意。
攀爬悬崖的危险性比抓野猪高多了,一旦失足几乎是必死的结局,胆子大的敢去爬,当家长的却是一百个不愿意。
“可是我们……”
江武有些欲言又止。
今天的活儿还没干,要是走的时间长,不让伙伴们帮忙的话回家多半要挨揍。
“放心,你家那几头猪就算一天不吃食也饿不死,嘿嘿!”
王建林贱兮兮地打趣,江武则根本不理他。
柳一昂看出江武的为难,想了想,说:
“这样吧,去叫他们过来,你们六个家里都有活儿要干,干脆就分为两个组,你们三个去的话他们三个就帮忙干活儿,他们三个去的时候你们三个就帮他们干活儿。”
“好主意!我这就去喊他们!”
江武答应一声,一溜烟儿跑了。
见黄生荣也想趁机找点事情做,柳一昂又为黄生荣安排了任务:
“生荣,你回去拿些能挖石头的工具,像铁镐什么的,争取一会儿我们四个人手一把。”
黄生荣是唐铁匠的外甥,家里的农用铁具是几人当中最多的。
“好嘞!”
对于送上门的表现机会,黄生荣倍加珍惜,跑得一点也不比江武慢。
王建林自然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转身到杂物间翻出几根尼龙绳。
约半个小时后,以柳一昂为首的四人齐聚于牛背坡。
为了确保大家的安全,柳一昂决定带着足够多的绳索独自爬上去,再把绳索拴在线路更好的那边崖顶。
有了昨天的经验,并且不用每走一段路就拉王建林,柳一昂攀爬的速度明显比昨天更快。
毫不夸张地说,与柳一昂相比,那些所谓的攀岩爱好者们完全就是渣。
王建林早已见识过柳一昂“飞檐走壁”的神技,见江武和黄生荣面露震惊之色,他自己则是一脸的与有荣焉。
“长见识了吧?咱昂哥从出生那一刻起就注定不是普通人!”
江武毫不反驳,反而认真地点了点头。
三个月前,他自认为对这个世界认识得足够多,但柳一昂的出现让他的许多认知瞬间被颠覆。
据柳一昂自己说,他出生的时候母亲难产,好不容易才保住一命。在其出生的第二天,深山里便惊现一场百年不遇的兽潮,整个村子都差点被疯狂的野兽踏平。
幸好村子地势险要,村民们又多有修习古武,在大量青壮不计牺牲的英勇拼搏下,村子才得守住兽潮,延续至今。
这件事在柳一昂生活的村子里不是什么秘密,即便是老辈们有心隐瞒也不可能彻底瞒住。稍一打听就能听到多个版本的说法,将这些版本稍一整理就能基本还原当年的真相。
柳一昂听到的版本并不如何惨烈,但他把这件事拿到外面来谈,却让江武等人骇然无比。
江武等人通过柳一昂表现出的不凡进而判断出,当年深山里那场兽潮恐怕真与柳一昂的降生有关。
事实上,他们有些误会柳一昂了。柳一昂此时表现出的不凡根本就与兽潮无关,而是清神诀的功劳。
反过来,至于兽潮是否与柳一昂有关,却不是单凭柳一昂这些表现就能推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