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赛从指缝里偷偷看他,「那、那你能不把我说出去?」
姜慎顿了下,爽快的点头说可以。
赛赛一颗心放回肚子里,手脚并用的想爬起来,却又噗通一声跌坐回去。
四目相对,赛赛小声说:「我站不起来了。」
姜慎想了想,背对着朝她半蹲下,「我可以背你,不过先说好了,到时候你得在我妈跟前说说好话。」
她点头,乖巧的趴在他的背上。
少年时期的姜慎瘦且单薄,赛赛侧着脸贴在他背上,能够感受到灼热的温度,以及从他的胸腔里发出的喘气声。
赛赛一直对这件事情印象深刻,却是当彪形大汉找上门来,姜慎一口咬定说是赛赛非要在墙上涂鸦,他倒成了劝人归善的好好少年。
赛赛整个人都傻了。
这丫说的头头是道,句句在理,要不是亲身经历,连她自己都要信了。
她急的跺脚,却完全不是姜慎的对手,张着大嘴哇哇哭。
姜慎妈大体知道怎么回事,商量了赔偿事宜,将人送走后抄起鸡毛掸子,凌空一甩,发出动人心魄的破空声。
小孩一看苗头不对,不动声色退后,警惕的盯着他妈手里的鸡毛掸子,打算伺机而逃。
「赛赛,去锁门!」
姜慎妈沉声下令,赛赛哦了声,一熘小跑过去把门锁好,抹着眼泪看姜慎被抽的上蹿下跳,吱哇乱叫。
赛赛连着几天都梦到这些小时候的事情,平时想起困难,可在梦中却能如此清晰的呈现。
有他闯祸挨打的时候,有他带着她疯闹,咧嘴沖她笑的场景,也有他眉眼带笑揽她入怀,凑近亲吻她的时候。
许许多多,奇奇怪怪,这是各个时期的姜慎。
她想起来的时候觉得难过,可又清清楚楚的明白,是自己亲手推远了姜慎。
回来半个月,她都沉浸在自己的纠结抑郁中,完全无心工作,基本错误犯了好几回,被秦深喊去办公室喝茶也好几回。
乃夏的前任哥果真来了公司,且上台就是总监,职位力压乃夏。
天天看着这贱人在自个眼前晃来晃去,乃夏气的磨牙嚯嚯,偏偏没那骨气拍桌子走人。
前任哥叫于禾易,和乃夏从高中到大学在一起恩恩爱爱四年,毕业后各奔东西,异地恋中因为距离分手,然后和好,再分手再和好,来来回回八年光景,最后一次分手,两个人举手发誓谁再回头谁是狗。
也确实有段时间没联繫,现如今他回来,还正好在乃夏眼皮子底下晃悠,两个人天天你怼我损,互相着把上学时期的糗事一股脑儿全翻出来。
赛赛原本替乃夏打抱不平,可看着看着,硬生生看出一股温情,正所谓相爱相杀,没完没了。
八年的时间不算短,足够了解一个人了。
她和姜慎整整相识二十年,至今她都不知道姜慎到底在想什么。
胡思乱想后,会冒出来各种奇奇怪怪的想法,可就连这些,也随着根本见不到姜慎而被迫终止。
赛赛有些颓然,陷入一种完全茫然的状态,根本不知道到底怎么办。
月底秦深召集了迎新会,聚在刚开的烤肉酒吧,精緻的装潢,配合起中央舞台的驻唱,好到一塌糊涂。
绝佳的气氛中,赛赛跟着几个同事去给秦深敬酒,闹闹哄哄几杯酒下肚,脸颊的温度逐渐上来,摸出手机在微信列表,终于在低下找到姜慎,点开对话框看了半天。
打好了字又一个个删掉,茫然的盯了半天,哇的一声哭出来,边哭边去抓果盘里的最后一块西瓜。
姜慎狗,狗姜慎。
众人在门口散场告别时,整场沉默的于禾易站在门口抽菸,在人走的差不多的时候,慢悠悠喊了声:「姚春娟哪位啊?」
几个没走远的同事纷纷回头,乃夏骂了声操,一个飞踢把于禾易踹翻在地,又补了几脚,边踹边骂:「姚你妈的春娟,老娘现在叫乃夏,操,你个老不死的。」
「我可去你的,老子认识你的时候,你明明叫姚春娟,姚乃夏个什么玩意。」
于禾易冷笑着爬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和乃夏掐成一团。
赛赛原地看了会儿,摇摇晃晃的撸起袖子打算上去帮忙,被旁边的人一把拽住,「别两个清醒着呢,你别破坏人家机会啊。」
她扭头看,秦深慢条斯理点上一根烟,任由烟雾在指间缭绕,眯着眼睛看着两个人。
这姓秦的一点没喝,这么多人过去给他起闹敬酒,他一点不给面子,硬是喝了一肚子饮料。
赛赛啪一下打掉他手里的烟,在对方一脸震惊中挺了挺胸,「那可不行,谁先回头谁是狗,我可不能让乃夏先做这个狗。」
秦深眼睛盯着她,然后慢悠悠的开口:「这么多年了,于禾易能从那么远的地方回来,你说是谁先回了头?」
赛赛吃力的理解他的话,反应了一会儿,昂了声,「那我先回去了。」
走了十几步,又折返回来,朝秦深伸手,「我没钱,借我。」
「……」
她又坦然道:「别这么抠门,我会还给你的。」
小姑娘喝醉了,脸蛋红通通的像个苹果,平日里隐藏在内的小心思此刻全显现在脸上。
这小孩刚吃饭的时候哭的肝肠寸断,还不忘惦记刚刚上来的果盘,现在倒好,仗着多喝了点,没大没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