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中午,还没有什么顾客来吃饭。
林家美走出酒店门口,看到妈妈和哥哥在酒店左边的停车场站着,旁边放着大包小包的行李。
她走过去问:「你们这是怎么了?」
林妈妈说:「我们已经搬出来,不在那个地方住了!」
「哦!」
搬了也好!
那是一个伤心地,离开才是最好的!
继续住在那里,难免触景思人,一直活在痛苦里。
林天佑说:「那个地方住不了人,昨晚我整晚听到有人开门,在大厅走来走去的声音,吓得我连押金都没拿就搬出来了!」
「不是吧?」
林家美一脸的难以置信。
怎么会有这么怪异的事情发生!
哥哥你是不是伤心过度,产生了幻觉?
「真的!」林妈妈一向胆量过人,说起这事,仍心有余悸:「我也觉得整晚有人在我的头顶上,抓我的头发,我一直闭着眼睛,睡都睡不着!」
虽然妈妈长得瘦弱,但她一向天不怕地不怕,有一股见神杀神,见鬼杀鬼的气魄。
因为有胆量,她帮村里去世的老人穿过无数次寿衣。
长这么大,林家美从来都没有见过妈妈说起鬼神,有这种惊惧的神色。
这间住所,是林天佑为了省钱才搬来的,住了两三个月。
林家美第一次去这间出租屋的时候,她在楼下抬头望着整栋楼房很久,都不敢往前走。
那是一栋类似七字形的旧楼,很有年代感,浅黄色的外墙有点脱落,整片楼房由于太残旧。
看上去阴森森的有点惊悚,仿佛有一种乌云密布的气息,笼罩着整个楼层。
林家美往楼梯上走的时候,可以明显地感觉到内心深处带来的不安。
她走了几步,内心都有点抗拒,有点害怕地不敢靠近。
她嘲笑自己的胆子太小,自己吓自己,最后还是硬着头皮,一步一步地往上走。
直到看到在那里租住的人,不安之感才渐渐消失。
她真的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鬼魂。
这种灵异事件,无从解释,也无从深究。
也许,人倒起霉来,连鬼都来欺负!
「刘心呢?」
林家美问。
为什么看不到刘心?
她去哪了?
林天佑的眸眼里闪过一抹忧伤:「她走了!」
再也不会回来了!
林家美问:「她去哪?」
她走了吗?
「她说要去别的城市工作!」林天佑眸眼里的忧伤渐退,显得很平静:「她妈妈一直都嫌我们家那么穷,随她去吧!」
强扭的瓜不甜。
她的心不在这里,留下来也没有用!
我也给不了她想要的!
就算不舍,也要放手!
不管将来的生活如何穷苦,哪怕他自己孤苦一人,走完余生。
他也从不刻意去强留!
强行留下来也没什么意思,倒不如洒脱地放手。
让她去找她想要的生活。
「嗯!」林家美的眸眼里闪过一抹忧伤,淡淡地说:「我们给不了她想要的,就放手让她去追寻她想要的幸福吧!我们家也的确太穷!她选择离开,我们也是可以理解的!」
宝宝是支撑她留在我们家的唯一理由。
现在连宝宝都没有了!
我们没有任何理由,去苛求她留下来!
想到哥哥的命运,心就隐隐作痛。
她很想对刘心说:「既然不能相守到最后,爱不能为彼此去付出,为什么当初要费尽心思地将他抢了来,现在走到中途又把他抛弃?」
当年没有她的介入,小不点的妈妈也不会走得这样彻底。
哥哥的身边,至少还有一个可以相伴的人!
所有人的命运,都不会是今天的这个结局!
小不点在妈妈的福荫庇护之下,也许能健康地成长!
所有的悲剧,也许都不会发生!
也不会有曲终人渐散的悲凉!
可惜,刘心连对她的一句道别,都没有留下!
林天佑说:「你安心上班吧!我们来就是想和你说一声!」
「嗯!」
林家美目送着他们离开。
因为贫穷,小宝宝才丢掉的性命。
导致这个家支离破碎。
林家美深刻地体会到,在生活中没有钱真的是万万不能。
她不知道怎样才能摆脱目前贫困的生活,如果继续选择像如今这样安于现状,一贫如洗。
当不幸接二连三地来临,她又该拿什么来抵抗那未知的明天?
在生命面前,她再也冒不起一次的险。
晚上程爷宴请一些重要的人物来酒店吃饭,饭后去ktv。
临走时程爷对她说:「你也一起去吧!」
ktv那种场所,如果非要喝酒,林家美应该很快就会喝醉趴下。
她本该远离这种场合,但她还是毫不犹豫地跟着程爷,来到人多杂乱乌烟瘴气的酒吧!
她看着那些道貌岸然的男人,在美女的色诱之下,原形毕露,视若无人地搂搂抱抱,高声吆喝着猜拳摇骰子。
这就是男人寻欢作乐的另一个天地。
妻子以外的,另一个温柔乡。
林家美泰然自若地握着话筒,站在舞池中央自顾自地唱歌,漠视那些男男女女。
程爷正襟危坐,表情肃穆,像一尊佛似的,对眼前的一切视若无睹。
仿佛他身处的地方,是一间僻静之所,没有外界噪杂的声音,与男女挑逗的娇声与嗔怒。
唯一和她说过的一句话,就是:「你唱歌唱得很好听。」
有个男人举着酒杯走了过来,说:「程爷,难得见你破戒,可见这美女深得你心。」
他弯腰拿起桌子上的一瓶威尼斯酒,倒了一杯酒递给林家美。
「来,美女,我们喝一杯!」
这酒,她不能喝!
如果她喝,就会失态!
因为子茵说过,女人喝酒,必须要优雅地喝。
哪怕倒进嘴里的是其味极苦的黄连,也要面不改色,从容地喝下去。
她在酒面前根本就无法优雅!
记得有一次大年初一,子茵觉得呆在宿舍实在太无聊,大过年的没有一点乐趣。
就去士多店买了两瓶啤酒回来,和她玩打牌游戏,输了的就罚喝酒。
她不想扫子茵的兴,就陪着她一起疯,玩游戏不是你输就是我赢。
林家美输了罚喝酒的时候,每喝一次,她都捏着鼻子,把那难闻的啤酒吞下肚。
子茵笑得前仰后翻,捂着肚子说:「哪有人像你这样喝酒的,一点都不优雅,就像被人逼着喝尿一样,笑死我了!」
「好臭!」林家美捏着鼻子,不让那难闻的气味冲进鼻端:「就像番薯腐烂的味道一样,好难闻!」
这么难闻的气味,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喜欢喝。
送给她喝,她都不想喝!
可是现在玩的是游戏,输了不想喝也得喝!
每输一次,她就喝一小口,喝着喝着,脸颊红得就像火烧一样滚烫。
她很快就举手投降,感觉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得不得了,然后跑到洗手间狂呕起来。
呕完之后,她直接瘫睡在床上,头昏眼赤,肚子又难受,整个人浑浑噩噩似的,软绵无力。
子茵看着她红得像猪头一样的脸,笑着说:「你的酒量也太差劲了吧?你喝的可是啤酒,度数还是很低的,加在一起,你顶多也就喝了一杯多一点!」
林家美难受地趴在床上,说:「以后我和酒这东西绝缘,太难受了!」
那天之后,她就真的再也没有碰过一滴酒。
她跟着程爷来ktv,也从未想过要喝酒。
她跟着来酒吧,无非就是想看看酒吧的工作环境。
如果环境可以的话,她打算找一份酒吧的工作来兼职。
因为她害怕,万一家里再发生点什么事情,需要钱的时候。
她除了眼泪,仍是一无所有!
当她目睹了酒吧乱七八糟的氛围,就打消在娱乐场所兼职的这个念头。
林家美正想拒绝对方,旁边的程爷冷冷地说:「她是我妹妹!」
她什么时候,成了他妹妹?
但是程爷的这一句託词,就像是在保护她一样,让她的心莫名地涌起一阵感动。
至少,她不是他的女伴。
来这种情色交错的地方,若是以女伴的身份,反而让她很尴尬。
是他。
以兄长的名义,替她挡掉了那杯酒。
程爷贴近她的耳边,说:「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带你来这种地方!」
耳边响起充满磁性的声音,衣袖被人轻轻地扯着,她站在程爷的身侧,望着他如雕塑般坚毅俊朗的轮廓。
此刻的他,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独特的魅力,让人移不开眼。
「你们尽情玩,帐记我身上,失陪!」
程爷不顾众人的反应,扯着她的衣袖从酒吧里走了出来。
林家美就像一只懵懂的小绵羊,亦步亦趋地紧跟着他的脚步而行。
看着他健硕的背影,在迷离的灯光下,越发的吸引人。
林家美不动声色地抽回衣袖,与程爷保持着应有的距离,对他说:「程爷,你中途离场,不太好吧?不如你进去继续玩,我自己一个人回去就行了!」
程爷看着她抽离的手,深遂的眸眼暗涌着复杂的神色,随着睫毛的暗影下渐渐消逝,语调淡淡的。
「走吧!」
「……」
她的好意,他当成了耳边风。
坐在车上,沉寂的气氛让她感到有点尴尬,林家美随便找了个话题:「程爷,如果生活一下子陷入绝望,你该怎么办?」
如果你是我。
当你面临着这一切的时候,该怎么办呢?
程爷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惊涛骇浪从容渡,柳暗花明又一村!」
人的一生就像一场游戏,只有闯过一关又一关,哪怕每一次闯关都异常艰难,只要不懈地努力,永不言弃。
当初看似遥不可及的未来,都将成为你经历过的云淡风轻。
林家美眸眼忧伤:「我觉得生活就像炼狱,有时候感觉特别难熬,想要留住的,却像一阵风一样,看着它从眼前飘走,想抓也抓不住!」
程爷的眸眼里,隐隐的流露着关怀:「看你心事重重的样子,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林家美的语调低低的:「因为没钱治病,我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小生命离去,却无能为力!」
这是她心中,永远都抺不去的痛。
就连提起,心底仿佛都插着一把刀,很痛,很痛。
眼里隐隐的有点泪意,她望向车外,不想让他看到眼中泛起的泪花。
她的脆弱,从来都不愿暴露于人前。
程爷深深地嘆了一口气,说:「没有钱,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家里人都瞒着我,直到小宝宝离去的那一刻,我才知道!」
如果她早点知道,就不会是这样的结局。
可惜,时光不会倒流!
这世上,从来都没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