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问候叮咛意悄然
李清华一边坐在扒好的苞米叶子上继续扒苞米皮子,一边说:“还是大苞米棒子好扒,这小丢丢的扒着都不得劲。”那时的小苞米棒都不过一捺长,棒子不粗,粒子又浅。杨老乐走过来拿了一穗在手中掂量了几下说:“今年的苞米棒子也不沉,能整三千多斤呀!”李清华扒好了一穗扔进筐中,叹说:“我看也差不多,这小苞米岁半天扒不上一筐。”杨老乐一边将李清华和刘梦幽的名字记在账本上,一边说:“天刚要亮,慢慢扒呗。”
接着他又来到一边,记下前院几位嫂子的名字。天色渐渐放亮,王二和见高粱轧得差不多了,叫人翻场。又叫杨自厚、自博等村民齐动手,把剩下的一部分黄豆铺好,令三位车老板趁翻场的机会上黄豆上来轧,两不耽误。张金东一边赶着马一边和明文小声叨咕着:“这家伙支使大火干活一点情面都不讲,给人整地脚不沾地,早晚我把他队长的差事给他撬下来。”
明文看了看张金东,心想:“我这表兄弟胆子够大的,什么话都敢说,看样子离挨收拾不远了。”“快点快点,轧两圈赶紧吃饭呢,这黑咕隆咚出来到现在才看见亮!”队长王二和一边催促着一边跺了跺脚:“哎呀,今天有风,还真挺冷!”杨老五记完账站在王二和身边,注视着扒苞米皮子的妇女们,看看有谁刚扒了一筐,看了一会儿便说:“谁刚扒完告诉我一声,别给你们少记了!”
王二和含笑着说:“你别给人家多记了就行啊!”杨老乐听了并不理睬,瞥了一眼苞米杆垛和谷草垛,说:“看样子今年的柴火还不能够烧。”王二和叹了口气:“哪年够烧,没柴火自己琢磨点呗,今年雨水小,这苞米杆刚一人高,掐头去尾没了个屁的了,这时候没下雪看哪噶的有柴火叶子多搂点呗!”------
场院里的第一缕阳光化解了谷垛上的微微晨霜,吃早饭的时候到了,王二和估计的时间总是和手表上的差不上半个时辰,看了看日头他说:“行了到吃饭时候了,吃完饭再干,人是铁,饭是钢,饭得吃好啊!”于是众人跟着队长前往生产队村部。杨老乐这时候却脉脉地跟在刘梦幽身边问:“今天扒多少筐?”刘梦幽
叹说道:“摸瞎黑,苞米又小,皮子还紧,能扒多少筐?”
杨老乐耐心地劝解说:“起点早,摊点黑咋地也能赶出几筐来,多挣一毛是一毛。”?刘梦幽点头。行走一会儿,他总觉得杨老乐总时不时的往自己这边靠,看了看前头的干活人都已随着大部队进了生产队院里,四外没人,刘梦幽便有些不耐烦地问杨老乐:“你老跟着我干啥?”说完一语,他脸上又作绯红。
“啊——那啥——我问问你扒多少筐苞米?”“刚才你不问完了吗?还老问啥?”杨老乐马上又说:“我是问你今年的柴火够不过烧?不够烧趁着没下大雪呢赶紧多整点,看着没人上地里多踢点柞管,还好烧,要不然树枝子都让大伙退没了,生产队这点苞米杆肯定不够。”
刘梦幽看杨老乐总有和自己套近乎的意思,时不时的又像自己这边过来,她无奈地呵斥杨老乐说:“有没有柴火烧碍你哪根筋疼,你少跟我套近乎,大白天的你是不是不想让我好?”说完向前紧走了几步,甩开杨老乐一段距离。
生产队的厨房大师傅是张宇阳,见时间差不多快到吃饭的时候了,他早把焖好的年糕端将出来,用刀划成合适的大块,一大盆咸菜块也准备妥当。刚上里屋用围裙擦了擦手,便听得院中熙熙攘攘的动静传来。干活的民众回来了。第一个推开门的是王二和,厨房里白茫茫的满是蒸汽,随着厨房门的打开如潮水一般奔涌着来到初冬的院外,又如闲云一般飘然而上。
一进屋众人便自然地来到碗架子前,各拿碗筷,张宇阳屁股刚坐再热炕头上又忙来到厨房内,准备给大伙打饭。嘴里还嚷嚷着:“都不用着急,都有份,这年糕都足量的,只多不少!”接着又冲着门口说:“谁在门口呢,给门敞开一会儿,这屋里热气太多,啥也看不着啊!”门口的大儿子张金东推开门,不知从哪里摸来了烧火棍子将门支住,屋内的热气撒欢地往外跑。
“别着急,一个一个的,都有份,不用抢,不光有咸菜,还有黄豆汤呢!”张宇阳一边给大伙打饭,一边告诉大伙。听言杨自博忙将二大碗递将过来:“有豆芽汤你不早说,这玩意趁热喝上他两口还有比的。”于是里屋的两铺南北大炕上,一边坐着巾帼豪杰,一边坐着须眉好汉,人们一手端着二大碗喝汤,一手的筷子上插着焦黄的年糕,挤得满满登登两间房子,东西两屋挤不下,有的直接蹲在外屋的地下,?一手拿着咸菜块,一手筷子上扎看年糕大口品尝这裹腹早餐,时而又将年糕和咸菜噶的放在一只手上拿好,美美地喝上一口豆芽汤。
外屋的十二印大锅仍然冒着热气,屋里吃年糕的人们热情也直线上升,杨自厚端着饭碗连吃带喝,额头和脸颊上时不时地滴下汉珠。满满的一大碗黄豆汤,一大块年糕,吃得沟满壕平。杨自厚从坑上下来,拿着碗筷向外屋走:“挺好,老张姐夫这饭做地造一气。”一旁张宇阳听了自家赞许说:“这年糕多洒点红云豆他格外香。”说着又问大伙:“这汤咸淡怎么样,还行吧?”杨自德也赞叹说:“这汤还有比的,热烀地正好。”张宇阳回说:“我一心思这一天早上贼冷地咱别光吃咸菜疙瘩了,来点汤暖和暖和吧!”
别人没有插语,王二和却说:“这玩意热烀的好是好,这点红云豆匀溜地整好,得能接上溜啊,这正经还得开几天伙呢!”张宇阳忙说:“没事,都掌握着呢,都够用。”说着自己端碗喝了口汤。
杨老乐这会儿是绝不敢再和刘梦幽靠近乎的,但他却坐在了南炕正对着刘梦幽的地方,那也许是为了看心上人方便。咸菜不方便拿,索性就让他直接放在了汤碗里,边吃边喝,看大伙吃完了年糕喝着大碗汤,而刘梦幽却只是吃完了一块年糕便出去,并没有品尝大碗汤的味道。
待大家伙都吃完饭走出生产队院里,赶往场院中继续干活时,杨老乐又幽灵一般地靠近走在最后面的刘梦幽身边。“你今天咋没喝黄豆汤呢,大家都喝了,今天老张的汤做得真不错!”杨老乐又开始对刘梦幽询长问短。刘梦幽微微地看了一眼身后边的杨老乐,回说:“这两天我胃不舒服,不知咋整地一看见这汤我胃就反酸水,这是干活,不然的话我连年糕都不想吃了。”
杨老乐不是每一天都和刘梦幽搭讪,嘘寒问暖,不过一个月总会有那么一两次,至于趁没人时往刘梦幽家里钻的事他更是尽量的把数量减少到一定程度。除了刘梦幽的谆谆告诫外,他自己也明白,这事情一旦被发现,不但刘梦幽没脸见人,有寻短见的危险,就连自己也有可能被批的狼狈不堪,起码来讲生产队会计这差事他是准当不成了。虽如此那你情我愿的相思弦还是撩拨得他至少两个月来与刘梦幽幽会一次,那感觉简直是像牛郎织女的七夕相会一样。聚时无限感慨,别是清泪连连。
而刘梦幽这边,许多年,始终是自己一个人生活,冷暖饥寒无人问津的感觉,家里没个男人,什么活都自己干,这期间的辛酸不经历别人是不会懂得的,虽然有了杨老乐隔三差五的叮咛嘱咐,但他有时那样冒冒失失的对自己的关怀,却总让她提心吊胆,杨自乐给她带来温暖的同时也给自己带来了担忧,她生怕有一天他俩的事被别人发现,那自己又该如何是好,这剪不断的情丝到什么时候才能理得清呢?
“今天晚上我上你家!”杨自乐冷不丁的冒出一句,吓得刘梦幽大冷的天额头上直冒汗,看了一眼周边人都赶到前面去了,幸亏没有被旁人听见,刘梦幽急得不行,无可奈何地回问道:“你疯了,上我家干啥去?”杨自乐支吾了一会儿说:“我给你看病去!”“我用你看啥病啊,你是大夫啊?”杨自乐厚着脸皮说:“不是大夫也会看病。”“我看你自己才真的有病呢,你别跟着我走,离我远点。”说着话刘梦幽向前紧走了几步,甩开杨自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