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西亚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向诺顿简单讲述一些今晚发生的事情。
一侧,哼哼唧唧声中,阿琉因揉揉眼睛,从被子里爬了起来。
「唔。你们怎么都不睡觉啊?」少年揉着眼睛,连说话声都黏黏糊糊透露出未清醒的迷濛。
加西亚狠铁不成钢的揉着阿琉因的红发:「别睡了,就知道睡,赶紧起来,有个好消息和你讲。」
「什么好消息?」阿琉因哈欠连连,「明天要加餐了吗?」他抱着被子从自己的床转移到诺顿的床上,眼睛近乎眯成一条缝,红发乱蓬蓬地贴在头皮上。
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加西亚忍不住弹他的头,他手劲大,弹的阿琉因连连哀嚎。
「费德里克?你在搞什么?谋杀吗?」
诺顿连忙去捂他的嘴:「嘘,小点声。别闹,费德里克有正事和我们讲。」
阿琉因眼睛咕熘熘地转。
「明白了吗?明白就眨两下眼睛,我松手。」诺顿继续道。
阿琉因连忙眨了两下眼睛。
诺顿松开手,他果然坐定,一动不动。
「好了,你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说我们可以离开了?」
加西亚看了两人一眼:「净土被包围了。」
「什么?」诺顿和阿琉因对视一眼,「你怎么知道的?」
加西亚将事情的经过详细的向两人介绍一遍。
说道霍桑·劳伦特失踪的时候,诺顿的表情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他是三人之中最早进入迦百农之心的,比起加西亚与阿琉因,他的情况有些特殊,他是为了给妹妹治疗缓解改造后遗症,自愿加入迦百农之心的。
对于霍桑·劳伦特,他的感情远不加西亚以及阿琉因复杂的多。
「也就是说,现在迦百农内部的守卫不足先前的五分之一。我们三个,完全有能力从这里逃出去。」加西亚的语气有些激动,「怎么样?」
第99章 插pter99
回应他的是沉默。
笑容凝固在加西亚脸上,然后碎落地地上。
在这一瞬间,加西亚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与他朝夕与共的兄弟,和他也不是一条心。
他抬眸,碧绿的眼波微转。视线落在诺顿身上,诺顿侧过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加西亚心中瞭然,心中不免觉得悲怆。
他的视线又转移到阿琉因身上,阿琉因并没有躲避他的视线,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流露出的更多是茫然。
但加西亚知道,阿琉因不是傻子,他一定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只是在假装,假装自己什么都不懂。
「为什么?」他突然很害怕,很恐惧也很无助。
一直以来以坚强面具示人的加西亚再也绷不住脸上的表情,他起身,一步步向后退,嵴骨磕到墙壁,他已经无路可退。
「费德里克……」诺顿起身。
「别过来。」加西亚伸出手。
「为什么?」他又问了一遍,「这个地方有什么好?你们一个两个的都不愿意离开,不愿意和我一起离开……」
「费德里克。」诺顿起身,「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你嚮往也渴望自由,可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和你一样的经历。我没法离开这里,这确实不是什么好地方,可以说一无是处,但只有待在这里,对于我们这样的人,才有活下去的机会。」
「用别人的鲜血,换得苟且偷生?」加西亚贴着墙壁。
他是三人小队中,第一个敢直视淋漓鲜血直视杀戮的人,却也是三个人中唯一一个畏惧鲜血敬畏生命的人。
他既勇敢又怯懦,复杂而矛盾。
「费德里克,每一人都有自己的苦衷。」诺顿嘆口气。
他比加西亚见得多。
他很清楚,加西亚一直对迦百农之心抱有浓重的偏见,这种固有的印象让他封闭心理,遮挡眼睛。他只看自己想要看到的。其余的一切,他不是看不到,而是已经看到,却觉得与他一直以来相信的东西相悖,选择了忽视。
「劳伦特先生……」
「劳伦特先生?」加西亚打断他,「一个杀人如麻,茹毛饮血的变态,你居然称呼他为先生?先生?这个词,霍桑·劳伦特,他怎么配?」
诺顿嘆了口气。
费德里克确实沉稳,他冷静的时候,诺顿自愧不如,他远不像一个14岁的孩子。可他情感失控的时候,却又这么让人的惋惜。
他明明一清二楚,霍桑·劳伦特为净土所做的一切,他硬生生地无视掉了。
诺顿耐住性子,他能够理解,巨大的心理落差击溃了这个骄傲的孩子。
他沉下声音:「费德里克,你听我说。」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加西亚眼中的光黯淡下来,「我不想听了。」
他的视线转向阿琉因:「你呢?也要留在这里吗?」
阿琉因低垂着头,不说话。
「别装哑巴。」加西亚吼他,「在人贩子手里时,你可不是这样样子的。」
逃跑失败,加西亚被硬生生地打断了腿,高烧加上伤口感染,他险些丧生在那个阴暗潮湿的屋子里。
那种时候,是阿琉因站了出来,用瘦弱的肩膀扛起一切,照顾他,以及那些毫无自保能力的小孩子。
到了迦百农之心后,两人被迫与剩余的女孩分离,加西亚自责无比,而阿琉因就像没事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