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他有可能一辈子都这样？」何云筝胸口发堵，「像个小孩子一样，碰他的东西会发脾气，熟悉的东西不见了也发脾气？」


    傅景豫小时候就这样，后来他妈妈放弃工作陪他做康复，到他上高中已经恢复成正常人。除了不爱说话，没人知道他是阿斯伯格综合徵患者。


    「对，会一直这样一辈子。」傅明舟淡淡点头，「梁医生说他脑中的瘀血吸收缓慢，四年来也只是吸收了一点点，由于不影响其他没有必要手术。」


    开颅手术的成功率是一半，家里人也不愿意冒险。


    只要傅景豫活生生的，比什么都强。


    「我想再坚持两年，正好帝都的工作室刚开起来，我也没太多的时间缠他。」何云筝扭头看着窗外，满肚子的委屈无处宣洩。


    如果不是那场车祸，傅景豫的爸妈不会离世他也不会受伤失踪失忆，没准他们现在已经订婚了。


    「云筝，我们要面对事实。」傅明舟嘆了口气语重心长，「景豫不是正常人，你从小就知道。他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情绪，甚至不知道你是在哭还是在笑。」


    傅景豫应该已经知道喜欢的感觉，只是那个人不是何云筝。


    何云筝闭了闭眼，苦涩扯开嘴角，「我要帮他找回记忆，你们都不用劝我。」


    傅景豫在她眼里，从来就不是病人。


    傅明舟偏过头，车外的光线流水一般划过车厢，何云筝的脸掩在昏暗里看不清情绪。


    他摇了摇头，挪开眼继续专注开车。


    上周韩拓跟他说涂歌有可能认识傅景豫，他跟傅景豫闲聊的时候提了下涂歌的名字，他漠不关心。第二天他丢了手机，之后就一直发脾气闹到刚才才消停。


    涂歌对人的防备心很重，至少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有亲和力。他还没找到机会问她，估计问了也没用，她不想说的事不会说。


    送完何云筝回到家，听说傅景豫真的已经不生气还很开心的样子，傅明舟觉得奇怪，拧了下眉若有所思的去找老吴。


    第14章 插pter 14


    老吴还没睡，傅明舟敲门进去，开门见山问他傅景豫怎么忽然就不生气了。奶奶因为这事好几天睡不好觉，饭也吃不下，爸妈心里也不好受用了很多办法都没用。


    「有人送了礼物到画廊，他看到后就不生气了，我也不知道是谁送的。」老吴搓着手，想拿烟抽又怕熏着他，笑得有点侷促。


    不能让他们知道涂歌跟傅景豫的关系，会出大事的。


    「都送了什么？」傅明舟笑了下，心里其实已经隐隐有了答案。


    何云筝拿走的玫瑰花和糖果，可能又送回来了。


    「是画笔和素描本，还有花和糖果。」老吴低下头，脸上写满了尴尬，「他不给我看，我是无意中看到的。」


    傅明舟苦笑，果然跟自己猜的一样。不过傅景豫没拒绝画笔和素描本，让他觉得很意外。


    回来这两年，公寓的画室他一次都没进去过，看到画笔情绪也没有任何的波动。


    就好像，那些东西跟他没有任何的关系。


    「画廊的画砸坏了好几幅，公寓那边的客厅全砸了。」老吴心有余悸。


    这边的卧室下午才收拾干净，公寓那边还没来得及去打扫。


    「我明天安排人去收拾整理。」傅明舟站起来，神色轻松的往外走，「我去看看他。」


    「欸。」老吴悄悄松了口气，起身送他。


    傅明舟上到三楼停在傅景豫房门外，抬手叩门，「景豫，我可以进去吗？」


    等了会，房门轻轻打开。


    傅明舟脸上的笑容扩大，放松抬脚入内，「不生气了？」


    傅景豫没看他，转过身飞快走到书桌那抱走马克笔和素描本，防备的眼神。


    涂歌不喜欢他生气。


    「我不动你的东西。」傅明舟无奈摊手，「你要是不喜欢听奶奶唠叨，以后每周回来一次就好，我会安排煮饭的阿姨去公寓给你做饭。」


    他可以调看画廊的监控找出那个姑娘，也可以用别的手段，但是更希望傅景豫自己说出来。


    傅景豫宝贝收好马克笔和素描本，掏出手机打了一句话给他：我要在画廊卖别的东西，想好了告诉你。


    「可以，你想卖什么都行。」傅明舟抬起手，见他没有表现出抗拒，力道很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要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下次有什么不高兴的直接跟我说，你这次把奶奶吓坏了。」


    傅景豫低下头，一副知道自己做错了的模样，拿起笔继续写：公寓被我砸了。


    傅明舟失笑，「没事，我明天安排人过去收拾。」


    傅景豫轻轻点头。


    他没敢告诉涂歌这件事，她知道的话肯定会生气不理他，她不喜欢他发脾气。


    傅明舟对着小孩一样的傅景豫，满肚子的说辞卡在喉咙里，像一口吞下的棉花糖太多，棉线一样的糖丝瞬间结团黏住了舌头和上颚，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最终，他只是轻轻嘆了口气，嘱咐两句起身开门出去。


    别墅安静下来，冬日的寒风拍打着窗户，像是随时会冲进来跟屋里的暖气决斗一番。


    傅景豫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烙饼似的滚了几圈，从被子里伸出手拿走丢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给涂歌发消息：你答应过周末跟我去看什么店子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