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峰竖起一根手指,点点这个,又点点那个,嘴巴张得能吞进一整只鸡蛋。
叶金花慌慌张张往房间里走,套了件萤光色的针织衫,又重新出来。
一张口,那股恼怒和被撞破的羞愤扑面而来,「死衰仔,你这个时候上来做什么?」
郑峰把护士服扔回沙发上,一室粉红色的暧昧灯光,此时看来却十分诡异,三个人站在三个角上,刘大海一半脸孔隐在黑暗里,晦涩不明。
谁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收场,最后郑峰想起自己上来的目的,清了清喉咙,「上次说每个月给2000块赔偿金,下个月的能不能提到今天给?如果能给,今天的事,我就当没看见。」
叶金花骂了声奶奶,她有个屁钱,手提包翻了个底朝天,就二百三十,还都是散钱,她留着准备买条皮短裙。
郑峰又拿眼睛去瞧刘大海,刘大海垂在身侧的两只手,微微动了动。
他裤子口袋里确实有钱,今天是2号,结帐的日子。
上个月汛期,他跟着船老大在海上漂了二十五天,一天一百块,廉价劳动力,船老大昨天跟他结了帐,两千五,还热乎着,这会儿正在屁股口袋里揣着。
他身上没手机,昨天找不着叶安安,今天才来这边碰碰运气。
他以前便忌讳樱桃街,如今更加忌讳,自从上次那件事情之后,今天是第一次来,结果老天爷不帮他,叶安安不在,叶金花在。
女人泼辣起来,比男人犹过之还不及。
刘大海想起自己以前在老家,强逼隔壁张师傅的老婆。
第一次强上了之后,第二次、第三次就很简单,「你要是不愿意,我就把你跟我上过床的事情告诉你老公。」
回回得手。
所以今天他听到叶金花说出那句话的时候,真觉得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叶金花说:「你今天要是不碰我,我就告诉叶安安,你喜欢后入我。」
刘大海觉得真是他妈的见了鬼了,他这辈子竟然被人硬逼着上了一只鸡婆,而且不止一次。
他抬头看了看斑驳凌乱,石灰掉去大半的墙壁,上面挂着一副老黄历。
9月2日,农历八月初三,忌访客,破财。
他嘆口气,微伸的手指蜷缩,去裤子后面口袋摸出一沓钱,他不敢放在那个铁皮棚子里,铁定被人偷走。
他数出二十张,扔在沙发上,还剩五张,塞回后袋。
郑峰拿了钱,又嗨上头,第二天约了几个狐朋狗友去吃烧烤。
鸭僚岛的烧烤摊就两个,一个在靠近码头的武汉街,一个就在他家附近的海鲜街上。
能瘫着谁站着?几个人闹哄哄去了郑峰家附近那个摊位。
坐下来也不消停,吆五喝六得。
「老闆,啤酒来一箱。」
「老闆,这羊肉不会是老鼠肉吧?怎么味道不对?」
老闆过来点头哈腰,「要是老鼠肉,我把这些竹籤全吞下去。」
几个人笑嘻嘻,「行吧,生蚝来两打,最近办事办多了,腿软。」
郑峰眼睛瞬间瞪熘圆,「死开,生蚝两打多少钱?要吃自己埋单,老子钱还得留着哄老婆。」
点生蚝的是个黄毛,戴一条手指粗细的金项鍊,抖着腿,脸倒是挺英俊,就是猥琐了点,一听郑峰提老婆,恨不得拿张纸巾擦口水。
「峰哥还是你手段好,鸭僚岛就嫂子一个拿得出手的女仔,被你给搞掂啦。」
黄毛边上的红毛,拿胳膊肘捅捅他,「谁说就嫂子一个拿得出手?」说完拿下巴朝不远处一张座位点两下,「我看樱桃街的安安妹妹就不错,波大,腰细,屁股翘,正点,销魂。」
郑峰顺着红毛指得方向看过去,果然看见叶安安,穿一条紧身黑色超短连衣裙,妖娆多姿地坐在刘大海身边。
刘大海正在给她剥虾壳。
剥一只,她吃一只,两只眼睛悬在手机屏幕上,一眨不眨。
可能是感觉到郑峰的注视,刘大海顺着他的视线看过来,面无表情,眼底一丝波澜都无,只是与他静静对瞧了会儿,便转开目光,继续默默给叶安安剥虾壳。
啤酒喝多了,尿急,鸭僚岛上就一家公共厕所,远在码头上,郑峰在烧烤摊后面没有街灯的小路边解决了两回,第三回 再过来,看见亭亭玉立站了一个靓女。
他吹了声响亮的口哨,惹得那女仔回头看他一眼,郑峰顿时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刮子,是叶安安。
叶安安左手夹一根女式香菸,手指甲涂得通红,大波浪垂到一侧肩头,两排长长的睫毛,在下眼睑上投下深深的阴影。
郑峰便想起自己小时候,七婶还没瘫痪前,带他出岛去玩,岛外有大型的游乐园,有电影院,有麦当劳,有公共汽车,还有高高的楼房。
七婶带他去南京路,他在橱窗里看见过很多洋娃娃,那些洋娃娃都是金色的捲发,碧蓝的大眼睛,长长的眼睫毛,跟眼前的叶安安,意外地重合在一起。
叶安安沖他努努嘴,脸上写满了不高兴。
「烂仔,我一号才给了你两千,你怎么昨天又从我男人手上拿走两千?」
郑峰一惊,脑子里瞬时盘旋出无数种想法,最猥琐的那种几乎呼之欲出。
难不成刘大海这个东北佬,母女通吃,在家里玩双飞?
这个念头不过转了两转,下身就火辣辣地疼,好在他今天穿了条牛仔裤,不然当街支帐篷,他阿峰再没脸在鸭僚岛上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