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杨长山前面走出来的,是一名看起来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
他轻叹一声,握住杨长山的手轻拍几下,扭身往楼下走去。
“杨院长?”
陈青鱼心里隐约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他皱着眉头唤了一声。
杨长山正看着那人离去的背影怔怔出神,不知在想什么,一时竟未注意到陈青鱼。
“杨院长!”
“哎……原来是小陈啊,吓我一跳。”
看着十分不在状态的杨长山,陈青鱼关切问道,“杨院长,发生什么事了,让你愁成这样?”
杨长山左右看了一眼,便一把搂着陈青鱼的肩头,走进办公室,“进来说,进来说!”
门关上,外面的嘈杂顿时消散。
示意陈青鱼先坐下,杨长山给他倒了杯水,方才踱步到办公桌后坐下。
思忖了片刻,他换上一副笑容:“青鱼啊,多亏了你呢,要不然,我这把老骨头日子可就不多了。”
最初,是陈青鱼提醒他注意肝脏问题,他便去县医院查了,结论是小问题。
碰巧,在县医院和陈青鱼又巧遇,陈青鱼再次提醒,杨长山是多年医务工作者,并不讳疾忌医,干脆又去市里大医院做了更全面的检查。
这一检查,终于查出了问题。
他这才知道,幸好检查得及时,要不然再拖下去,可就麻烦了。
陈青鱼摆了摆手:“我家里曾有长辈生过这一类病,脸色就跟您当时一样,也就随口提了一句,想不到竟然歪打正着了……”
他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只能编个理由。
幸好,杨长山也并未在意这些细节。
杨长山只是连连感谢他,还说定要请他搓一顿,爷俩喝两盅。
“老院长,肝病可不是说笑的,还喝?”
陈青鱼心里记挂着杨长山刚才的谈话,没过多掩饰,直接了当开口,“刚刚我在门口,听见您跟那位说什么替人求情……咱们卫生院是出什么事了?”
杨长山定了定神,看了他一眼,脸上用上了火。
易怒,压不住火气,的确也是肝胆不好的特征之一。
“想不到给你听见了。”
顿了顿,他抿了口茶水,“刚才那位,是咱们双河县卫生局行政管理科的方军同志,这次来,主要是上面下发了一份关于牛山乡卫生院人员调动的说明……咱们卫生院有位护士,因为违反了纪律,被开除了。”
护士被开除了!
陈青鱼心跳顿时一滞,连带着呼吸都有些停顿。
这年头的乡镇卫生院,是受到乡镇政府和县级卫生局的双重管理。
不用杨长山说,他已经猜到,那位被开除的护士是谁了!
稍稍平复了一番思绪,他深吸一口气,看向杨长山。
“杨院长,春花是违反了什么纪律,至于开除这么严重的处分吗?!”
也不怪他焦急。
现在的医院,护士大多是在编制之内,可是名副其实的铁饭碗。
一旦被开除,等于说就是绝了医护工作这条路。
而且,如今的年代,无论什么工作岗位,一旦被扣上“开除”的帽子,当事人一定会引起不好的舆论,光是指指点点,在这种乡下小地方,就足以让人近乎“社死”了。
“你咋知道是春花?”
杨院长一愣。
“啊!我刚才隐约听到您和那位方同志,提到了春花的名字。”
陈青鱼赶紧遮掩。
“哦哦。”
杨长山捻了一支烟,长吁短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