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魏家,陈青鱼发现院子里坐了不少之前没见过的人。
魏叔正蹲在人群的拐角,抽着闷烟。
看有人进来,所有视线都移了过来。
视线中包含的意味太多,大部分都带着几分审视。
“青鱼来了?这些都是春花本家叔伯婶娘,过来瞧瞧咧……”
魏叔轻轻在地上敲了几下烟杆,扯出一丝笑容,为陈青鱼一一介绍了一番。
陈青鱼含笑一一招呼,掏出硬壳红塔山派了一圈。
“这是乡农林站的小陈,之前在咱家住过的。”
魏叔对几个老兄弟简单提了一嘴,看向陈青鱼,“青鱼,你过来因为啥咧?”
陈青鱼敏锐地注意到,一向不邋遢的魏叔,不仅胡子拉碴,满面愁容,宽大衬衫上还沾染了不少黑色污渍。
难道……还发生了什么别的事?
陈青鱼说道:“我听说春花出了点事,就过来看看。”
魏春花这个名字,似乎是一根导火线,刚一出口,几名叔伯便低声骂骂咧咧起来。
“都怪这死丫头,一家人因为她这点事,连地都没得种!”
听到此话,另一人更是连连摇头不止,“现在说这些,也没的用,老三一家接下来怎么过,才是咱该考虑的事。”
说话间,他的视线看向魏叔。
陈青鱼瞬间明白。
魏叔行三。
只是,地都没得种……又是怎么一回事?
魏叔与李婶都是老实本分的乡下人,忙时种地,闲时打工,辛苦大半辈子,在乡上置了屋,还培养春花读了卫校当了护士。
可以说,土地是他们赖以生存的根本。
如今老两口年纪大了,外出务工是很难了,春花又被开除,可以说,一家人都得靠着地头吃喝了。
“魏叔,怎么我听各位叔伯的意思,咱家的地出啥问题了?”
魏叔并未直接回答,脸色有些阴郁。
想当初,春花得以进乡卫生院,还有了编制时,各家羡慕得不得了。
现在,他们反倒成了需要接济的一家了。
思忖了片刻后,魏叔低沉着嗓子道:“之前包给咱家地的人,说咱家出了个‘烂裤裆’,原先承包的那几亩地,说翻过年就不包了……”
陈青鱼瞬间恍然。
魏叔一家,只有李婶是农村户口,是有地的,魏叔当年是农转非,春花更是打小就不是农村户口,因此,魏家除了李婶名下的亩把地,更多是靠承包他人的田地。
旋即,他又心生一股恶气!
“烂裤裆”……这个恶毒到极致的贬义词!
在双河这种地方,烂裤裆一般用来形容城里巷中的失足妇女,因为她们或多或少都有些妇科疾病。
把这个词用在春花身上,实在让人恨不得把造谣者的嘴撕个粉碎!
另外一部分则是因为,魏叔一家不能再继续承包土地,这将会使他们家丧失掉一大部分经济来源,往大了说,可能连吃饭都要成问题!
“怎么会这样……”
陈青鱼指尖深深抠入掌心,指节上凸起,慢慢变成青白色。
他知道,这一系列的事情,究竟是谁干的。
那个牛山乡的坐地虎、大蛀虫,骑在人民头上作威作福的乡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