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人!”陈悦儿脱口而出,望着宁长歌,坚定道:“你救了我,救了那么多人,你一定是好人!”
宁长歌忽然笑了,他没想到自己一心想当反派,可现在却忽然被人说成是好人。
笑罢,宁长歌摇头道:“说你笨你还不承认,居然连好人坏人都分不清。”
陈悦儿不解的眨了眨眼睛,她可从来都不觉得自己的笨,反倒有时候还觉得机智的一批!
宁长歌示意陈悦儿看向不远处的村庄,说道:“我们打个赌?看看是不是如你说的那般,这个世上是好人比较多。”
陈悦儿点头道:“好,不过你想怎么赌?”
宁长歌取出一颗红色的丹药,说道:“这是一颗普通的丹药,但是我会对那些凡人说吃下它后就能成仙,然后随便送给一个人,告诉他在日落时服下才有效。”
宁长歌顿了顿,随后道:“等时间到了,如果至少有三人没有参与抢夺这颗丹药,那么就算你赢,反之则是我赢。”
“不可以这样!”陈悦儿神情焦急的抓住宁长歌,她仿佛预见了村民们会因抢夺这枚丹药而大打出手的场景。
宁长歌笑着问:“你不是说世上都是好人多吗,怎么现在又不相信他们了?”
“世上虽然的确是好人多,可是你这样不公平,你是在引诱他们犯错,这不公平!”陈悦儿定定的看着宁长歌,说道。
“哈?”宁长歌目光微冷,道:“按你的说法,那强盗杀人放火也不是他们的错了,是受害者去引诱的?!”
陈悦儿疯狂的摇着头,辩解道:“不,不是的,这不是一回事,没有人能够抵抗得住成仙的诱惑。”
“就算是真正的良善之人,当成仙的机会摆在他面前时,他也会心生贪念,所以这不公平。”
宁长歌没想到陈悦儿居然能说出这番道理来,看来这丫头还没笨到骨子里,但可惜……还是太天真了。
宁长歌半开玩笑的说道:“按你说的,没人能抵挡的住成仙的诱惑的话,那如果这颗丹药服下后真能成仙的话,你是不是也会对我出手?”
“不不不…”陈悦儿连连摆手,紧接着小声道:“我又不是傻子,明知道打不过你,怎么可能还会去抢……”
宁长歌挑眉,旋即凝声道:“这么说,如果你我都是凡人的话,你一定会出手的了?”
“当然不会了,”陈悦儿摇了摇头,随后解释道:“仙,我们俩谁吃都一样,你成仙后不会抛弃我,我成仙了当然也一样。”
“我刚才说的都白说了是吧?!”宁长歌无力抚额,对天真的陈悦儿有些无语了。
他和陈悦儿才刚认识不久,更是也才见过两面,结果这丫头就这么轻易的相信自己了,完全不知道人心的险恶啊。
若不是她有赤子之心,可以避免诡异生物的侵蚀,她的血还能让诡异化的修士短暂的清醒过来,宁长歌哪里会和她浪费这么多口舌,管她死活。
宁长歌觉得陈悦儿的赤子之心以后绝对会有用,就如许久久通过气味辨别善恶的能力般,拥有巨大的潜力,值得投资。
可现在的陈悦儿没有经历过人心险恶,完完全全就是个小白兔,属于大灰狼随便勾勾手指,就屁颠屁颠跑过去的那种。
宁长歌打定主意,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让这丫头见识到人心的险恶,免得她以后被人骗,白白吃苦头。
宁长歌将手里的那颗丹药塞进了陈悦儿的嘴里,看着后者没有半分犹豫就吞下后,缓缓道:“既然刚才的赌你觉得不公平,那我就用最普通的方法。”
陈悦儿服下丹药,还没来得及问什么,宁长歌就拉着她朝不远处的村庄走去。
此时正值清晨,晨辉笼罩在村庄上方,不时有鸡鸣声从四周传来,每家每户都在张罗着准备早饭。
宁长歌交给陈悦儿一个沉甸甸的小木箱,自己提着一个铜锣,一边敲打,一边喊道:“喜事!喜事!乡亲们,发财的机会来了!”
响亮的铜锣声响彻在整个村庄,不多一会儿,便有村民零零散散的聚集了过来,围着宁长歌两人。
一位五六十岁,满头白发的老者手持拐杖站在人群中,开口问道:“两位贵客,大清早的来我们这小村子,不知有什么事?”
一位大婶眼睛在宁长歌身上瞟来瞟去,捂嘴笑道:“哎呦,怎么有这么俊的小哥啊,我活了大半辈子,就没见过这么俊的。”
其余村民也都好奇的打量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聊了起来。
宁长歌见来得人差不多了,于是从怀里取出两个明晃晃的大银锭,笑着道:“诸位乡亲啊,我接下来和大伙说一件天大的喜事。”
看到两个大银锭,在场村民的眼睛顿时直了,他们平日里用的都是铜钱,偶尔用些碎银子,哪里见过这么大块的银锭啊。
于是有人催促道:“小哥,你快说是什么喜事?”
宁长歌把玩着银锭,不紧不慢道:“谁家还有未嫁人的闺女啊?一个银锭换一个。”
此言一出,不单是村民们懵了,就连跟在宁长歌身后的陈悦儿也愣了愣,旋即她明白了过来,宁长歌还没有放弃那个人性的赌。
只不过,这次由成仙的契机变为了财富……
看着周围沉默的村民,宁长歌掂了掂手里的银锭,露出和煦的笑容:“这一个就是五十两银子,各位在地里埋头苦干十几年也未必积攒得出。”
众村民面面相觑,目光来来回回的扫视着宁长歌手里的银锭,谁也没有说话。
陈悦儿怀里抱着个小木箱,有些紧张的看着周围的村民,生怕有人答应宁长歌。
片刻后,依旧没有村民说话,那位带头的白发老者打破沉默,摇头道:“这位小哥,我们吴家村虽然人穷,没见过什么世面,可五十两银子还不足以让我们丢掉脸面!”
立即有村民附和道:“就是,你们也太小看我们吴家村的人了吧!”
“我们吴家村人穷志不穷,怎么可能会为了那么点银子而被人戳脊梁骨?”
“那可是我们辛苦养大的闺女,是我们的家人,怎么可能卖给你,你简直就是在白日做梦!”
……
看着周围不断谩骂的村民,陈悦儿心里松了口气,一脸得意的凑到宁长歌身边,小声道:“仙,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世上还是好人比较多!”
宁长歌笑了笑没说什么,陈悦儿这个笨蛋没听出什么,可不代表他宁长歌没有听出来。
这些村民嘴上说的好听,可话里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那就是得加钱!
只要钱到位,别说女儿了,什么脸面,尊严都是狗屁!
可是宁长歌不想加钱,而且他不仅不想加钱,还想看这群村民自己撕碎脸上的伪装。
不是不在乎这点银子吗?不是要尊严,要脸面吗?那好,我就给你们脸面!
宁长歌故作失望的叹了口气,随后将银子又收了回去,摇头道:“既然诸位这么重情重义,那打扰了,我们就此离去,去别的村子看看了。”
说完,宁长歌带着陈悦儿转头便走,没有丝毫的犹豫。
陈悦儿满脸都是兴奋之色,脸上洋溢着笑容道:“仙,你输了!这些人都是好人,你把人想得太坏了!”
宁长歌似笑非笑:“对对对,是我输了,作为胜利者,你的条件是什么?”
陈悦儿抱着小木箱,认真的想着,神情有些小苦恼,她一开始还真的没想过赢了的话该让宁长歌去做什么……
吴家村里,看着两人逐渐离去的背影,村民们渐渐嘈乱了起来。
有人低声道:“其实五十两银子不少了,我们辛苦种一年地也很难存下几两银子。”
有人附和道:“我一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银子,而且妮子长大后还不是要嫁人,总归是泼出去的水。”
有女人大声反驳道:“你们还是不是人,怎么想着要卖女儿的?难道女儿就不是亲生骨肉了?!”
“呵呵,人家愿意花五十两银子买个女人,难道还会亏待了她?而且再怎么差,也好过在这里种一辈地,一年吃不上几回肉,连件衣服都买不起。”
“卖个锤子的女儿,五十两银子能干什么?不就盖几间新瓦房,购置几套全新家具,可以多娶几个媳妇,买一堆猪、鸡、鸭……”
……
嘈乱的声音渐渐安静了下来,他们都是过日子的人,自然知道五十两银子意味着什么,这是一笔足够改变他们后半生的财富。
当要彻底走出吴家村的范围时,陈悦儿终于想到了自己想要什么,她歪着头,看着宁长歌道:“我想到了,我要仙你……”
“两位贵客请留步!”
就在此时,两人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后一位老者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陈悦儿的笑容缓缓凝固了,心中忽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整个人定在了原地。
宁长歌转过身来,有些疑惑道:“怎么,重情重义的各位还要送我们一程?”
几乎所有的村民都追赶了下来,此刻他们面露尴尬,一个个看着宁长歌,不知该如何开口。
毕竟刚才他们才口口声声称自己重情重义,人穷志不穷,是绝对不会卖女儿云云的,结果现在又主动追了过来。
犹犹豫豫了片刻,人群中一个黑脸的汉子有些忐忑的问道:“这位小哥,你刚才说的话可还算数?”
宁长歌更加疑惑的问:“什么话?”
“就是…”黑脸汉子犹豫几息,随后咬牙道:“就是五十两银子换一个闺女。”
“哦,”宁长歌恍然大悟,点头道:“是有这事,的确是五十两银子换一个闺女。”
见到宁长歌还认,人群中有几人顿时松了口气,那位黑脸汉子更是连忙道:“我…我家闺女今年十三岁,不知小哥换不换。”
说完,那位黑脸汉子又连忙补充了一句:“我家闺女长得不孬,而且她娘病了,病了两年多了,一直没钱给她看病…”
宁长歌从怀里掏出个银锭放在手里,笑道:“孬不孬都无所谓,只要是闺女就行,等写了卖身契,这五十两银子就是你的了。”
闻言,黑脸汉子顿时长舒了一口气,说话间就热情的邀请两人去家里坐坐。
有人带头后,其余有意向的村民也争先恐后的说道:“小哥,俺家妮子十六了,正是说亲的年纪,要不你看看?噢对了,她爷爷病了,不然俺们才不卖。”
“我家闺女虽然才七岁,但是可听话了,可以当童养媳,我家两口子身子骨都不好,没法养活她……”
“我家妮子虽然嫁人两年了,但她男人死一年多了,小哥,你看这可以不?”
……
吴家村只是一个小村子,其中有闺女的也就这么几来户人家,宁长歌没有拒绝,一一应了下来。
见宁长歌来者不拒,其余村民纷纷拍断大腿,只恨自己没生个女儿出来!
至于那些卖了女儿的村民,则个个长舒一口气,满面红光,不知道的还以为遇到多大的喜事了呢。
尤其是那户女儿死了丈夫的人家,嘴都快咧到耳根去了,笑容一直就没停过,心里还在庆幸幸亏女儿的丈夫早死了。
这一幕看得其余村民心里挺不是滋味的,本来是村里最穷的寡妇,现在好了,直接成了村里的首富,简直气死个人。
在几户村民的热情簇拥下,宁长歌两人又朝着重情重义的吴家村里走去。
陈悦儿神情难明,她偷偷拉了拉宁长歌的衣角,小声道:“仙,是我输了,我们走吧。”
“输?这才哪到哪儿啊,好戏还没开始呢。”说着,宁长歌便握住陈悦儿的手,拉着她朝吴家村内走去。
吴家祖祠内,在村里老人的主持下,在所有村民的围观中,一张张写有生辰八字的卖身契被按下了手印。
黑脸汉子粗糙的右手牵着位穿着麻衣,不断哭泣的少女来到宁长歌身前,递上卖身契,有些紧张道:“小哥,我家女儿以后就拜托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