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在何处,我在思恋何人,我在追求着什么,乌镇这个故乡,我的归处在哪……
这是一个不悠久的故事,发生在我和米修之间,大概是18年前的事了吧……
我出生在一个商人家里,家里人跟许许多多的人都有交集,因为做的生意大,就连皇室的人也多多少少认识一些。
虽说家庭富裕,可是思想却还是被环境和这片不大不小的乌镇给锁上了枷锁,小时候还问过父母,外面的世界长什么样呢……
“阿坦,告诉妈妈,你想要什么东西好不好?”母亲温柔的样子似乎还历历在目,那是我14岁的生日,每年生日他们都会准备我口中那个“我想要的东西”。
那时,我正打算开口,门口挂着的风铃响了,是有人进来了。
“妈妈先去招待客人哦,自己先玩一会儿,好不好?”我看到一个瘦瘦高高的人带着一架又小又破的钢琴挤了进来,累的满头大汗的。
“那个,想问一下,这里有卖这个零件吗?”他喘着气,嘴边留着好多的胡渣,用手擦了擦头上要滴落的汗珠。
“有的,不过得找一些时间了,没什么人会来买这个的。”母亲刚说完,他激动的抓着母亲的双手摆动。
“太谢谢了!找了好几家店都没有哩!还以为要空手而归了。”大叔的语气又无奈又激动。
“那你坐会儿,我去给你拿。”母亲转身到了屋子里头,去找他要的东西去了。
我看着大叔坐下,轻抚着他的钢琴,这个钢琴长的很奇怪,上面还刻着一个奇奇怪怪的图案,是一只狸猫。
我走到他的面前,他一脸诧异地看着我,然后就揉揉眼睛,笑了起来。
“你长的很像我亲戚家的一个孩子咧!哎呀,差点给看错了,不过想想也知道不是……”他的笑淡了下来,继续抚摸着他的琴。
“很像我吗?他现在在哪呢,感觉你好像很久很久没有看到过他了……”我坐在了他的身旁。
“怎么猜到的?是啊,我好久没看见过那家伙了,也看不见了,几年前的大火把他烧没了!”大叔说着说着就低下头去。
“那你会不会寂寞啊?都是这么大的一个人了,看你的胡渣都快长到脖子上了!”我歪着头看到他茂密的胡渣。
“不会啊,有这家伙陪着我呢!”大叔骄傲地拍了拍他的钢琴,看得出来他的钢琴缺了一个零件,因为一个琴键都翘起来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手指轻盈的在琴键上跳来跳去,一首欢乐轻快的音乐出现了,可就要结束的时候,他的手指停在了那个翘起的琴键上。
“哎呀,忘了这家伙病还没好呢!”他笑着看向我,我被他滑稽的口音给逗笑了,之前本还觉得他蛮可怜的,现在一下子烟消云散了。
“这家伙陪我也有一些日子了,当初没有钱噢!就自己做了一个钢琴,一开始毛病多的是,音不准,就连简单的琴键都凑不齐。”他的手放平在钢琴的琴键上。
“是它让我发觉生活是怎么一步一步要过来的,人总要向前看!”他说这些大道理的时候,自己的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所以这个琴原来是你自己做的呀?”我想要去触碰琴键,可又缩了回来,怕他不同意。
“嗯,上面的狸猫也是独一无二的,是那个小孩帮我画的哦,这个钢琴承载着我太多的回忆了,它也是唯一一个,无论我现状如何,都会陪着我的东西了!”大叔说着说着又笑了起来。
“找到了找到了!”母亲带着一袋零件走了出来,她看到我和他坐在一起,就逗弄我说,我又找到一个好朋友了。
“你要几个?”母亲打开了袋子。
“一个就行一个就行!”他激动的拿出一个零件,可是零件拿到那个翘起的琴键前的时候,他愣住了。
“螺丝刀什么的,有的,孩子他爸以前是搞维修的,这些七七八八的工具没用就到处扔,先拿着用吧。”母亲一下子就看穿了他的心思。
“太谢谢了!我都不知道怎么表达我的谢意了,哎呀……”他拿起工具,没两下功夫就修好了,他按下那个琴键,琴键发出了清脆的声音,他就像是一个孩子一样,笑得美好的眼睛都打到一起了。
“钱给您,那我就先走了嗷!”大叔抱着他的钢琴刚要挤出去的时候,我不自觉地喊出来那句话。
“我想和你一起学钢琴!!!”我刚吼完,一下子周围就全安静了。
“哎呀,孩子不懂事!”母亲过来抱住我,他回过头,又是那副诧异的表情,然后喜笑颜开。
“如果你愿意的话。”母亲再次说道,我激动地抱住母亲的脖子。
“多个伴也不错哈!”他说完就一脸严肃地看着我。
“还不快帮帮师父抬一下!”他撇了撇嘴,还是跟个小孩子一样。
我看向母亲的脸,母亲笑着点了点头。
“我来了我来了!这些都是小意思!”
“别搞坏了嗷!刚刚才修好!”
从那之后,他就常常大早上喊我起来,跟着他去练琴,虽然也算是受尽折磨,但是也收获不少。
转眼间,我就已经长大成人,他也萌发了一些白发,我的手指松开了那个曾经翘起的琴键。
“很好,我把我能教的,全教给你了!接下来的东西,要你自己去领悟了,如果迷茫了,就好好看着这个世界,去寻找你心中的那个答案!”
这是他最后对我说的话,我坐上火车后,他在站台目送我离开,一切又寂静又可惜,看着窗外的落叶,我把头伸出窗外看到他离去的身影,心里咯噔一下,两行泪落了下来。
我翻开行李的时候,发现有一片落叶夹在我的书中,我拿了出来,发现上面竟然有写着一些别扭的字,正是我敬爱的老大叔老师写的。
“一切都不会结束的,我在某一天等你……”这一份思恋封存于这片落叶上,悄无声息地敲动我的心窗。
米修老师,你的模样我快记不清了,现在我该怎么去记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