皱眉的李致，不仅仅是因为溅射到鞋面上的灰绿色的恶心脓液，也是在惆怅，总感觉差了一点点什么。


    意识的敏锐度增加了，身体的反应速度也增加了，但是这些都是外在的，对身体内部的探索，李致的眼前依然是一片迷雾。


    突然，一阵狼嚎的声音打破了李致的思索，他抬起头，眼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夜，但似乎遥远的地方有一些烛火在摇曳，那烛火的颜色惨绿惨绿的。


    很快，飘忽的烛火变得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大，看似有十几个铜铃大的荧光石，在夜空中悬浮。


    惨绿色在李致身前十米处停了下来，变得不再飘忽，而是稳稳的向李致看来，似乎已经找到了原本既定的目标。


    李致透过那惨绿色微弱的光线，确定是六双野兽的眼睛，再结合之前那声悠扬的狼吼声，情况再明白不过了，狼群过界了。


    “怎么着？前天才宰了一只，今天就组团来送？葫芦娃救爷爷呢？怎么才六头，七娃呢？哦，原来死的就是七娃，那还真是抱歉呢。”


    李致紧了紧手中的刀，真是不讲武德，前天那头已经让他险死还生了，现在六头变异狼一起来插架，显然不是他嘴上说的那么风轻云淡，但好歹，爹爹也已非昨日。


    狼群并没有指责的习惯，他们只对死亡习惯，因为死亡才是自然界的第一法则，所以他们动了。


    在李致的感知中，有三头狼缓缓在向前移动，两头急速绕后，还有一头在旁边伺机而动。


    等六头变异狼都达到了指定的时候，正前方的三头狼一起发起急速的冲锋，百米加速只需一秒。


    李致只是在感知的世界里，把刀往前一架，正中的那头狼已经被切破喉咙，右侧的变异狼则是在空中就被一脚踢飞出去，但左侧的狼趁机一口咬在李致拿刀的右手臂上。


    同时，身后的两头变异狼的利齿已经分别刺进了李致的肩头和小腿，顿时鲜血如注。


    但李致坚定了脚跟，似乎对疼痛浑然不觉，全身肌肉绷紧，一方面压迫减少血液的外流，另一方面最大程度的避免被扑倒。但四头变异狼，体重可能已经超过600公斤，已经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去僵持了。


    右手臂被掣肘，李致手腕一弹，右手刀边左手刀，向右侧一捅，刀身已经没入身前正在撕咬的变异狼的腹部，再用力一挑，整个狼腹都被剖开，瞬间杂碎流了一地。


    正此时，一旁伺机而动的变异狼也如离弦之箭奔来，在李致刀刺右侧变异狼的同时，一口咬在了李致的左侧腹部，前爪还再往里掏去。


    右臂上，已经瞬间暴毙的变异狼，被李致甩开，再右拳凝聚，直接打在左腹部变异狼的脖颈动脉处，让它短时间眩晕的同时，李致的左手刀已经掉头，再向后刺去，直接从咬着小腿的变异狼头颈结合处插了进去。


    这头变异狼应声倒地，只剩下狼躯还在不自主抽搐。


    然后左侧小腿不停，抬腿一个膝撞，把正在眩晕中的变异狼顶飞，带动了被咬中的左侧腹部，好大这块皮肉瞬间撕扯开。


    李致闷哼一声，咬牙坚持着，右手开始持刀，左手捂着破烂开的腹部，一个转身，把肩上正在猛烈撕咬的变异狼甩起，在空中与第一个被踹飞又加速冲上来的变异狼相撞。


    在两狼相撞的一瞬间，只听“噗嗤”一声，一把长刀已经穿两狼胸腹而过，也带动了李致手中的长刀脱飞，而咬在肩膀上的狼牙也随之松口。


    “嗷～嗷～”，被穿了葫芦的两头变异狼痛苦的在地上扭转，悲惨的嚎叫着。


    李致充耳不闻，赤手空拳的他，世界里只有那头被膝顶撞飞的变异狼再次冲过来，他只好松开捂着腹部的左手，向前一挡，被变异狼死死的咬住，右手五指伸开，一把抓住变异狼的脖子，整个身体往前倒去，利用体重，用力卡碎了最后一头变异狼的喉咙。


    战斗，终于结束。


    李致像一具行尸一样站在那里，月亮躲在云层后，遮蔽了一切的光。


    他甚至都看不到身上伤口的样子，只能感觉到血液向外不断的流着，裤子像一截短暂的河道，约束着奔流的鲜血往大地渗透蔓延。


    这样的出血量，正常情况下，人大血管破裂，也就十几分钟，甚至几分钟就会死亡。


    李致紧紧闭着眼，感受着持续蔓延着的疲惫，所有的力量似乎都在争先恐后的外溢。


    突然，李致猛的睁开眼，大笑起来，“哈哈哈，终于找到你了”，只因，在李致的大脑感知中，那股身体内部的能量，完全迥异于血肉的力量，在身体中开始显现，而且那平时隐而不见的能量，此时正在身体内部，勾连成了一个圆，急速的流动着。


    但还没等李致去仔细观察，不堪重负的他终于又倒在了地上，是啊，又一次……


    ……


    梦里雪花飘着、梦外炉火跳跃着，意识在梦里，但似乎又不在梦里，梦里冷，梦外是暖的。


    半梦半醒之间，李致眯着眼，看着一片倒悬着的模糊的世界，世界在震荡着，眼睛再努力睁大点，才看清虎妞贴着猫咪卡通的牛皮小靴，踩出一连串的深深印记，再往上，是两条修长的腿，穿梭在草丛之中，像摆动的时钟，让李致又是一阵迷离。


    咳咳，一口淤血咯出了咽喉，懒得理会鼻腔中流淌的血河，胸间似乎有风穿过伤孔，引起刺痛加诡异的清凉，李致的意识才慢慢开始回归。


    艰难地抬起右手，像拍着窗户叫停一辆公车一样，李致用足力气喊了声，“放我下来。”


    “车辆”骤然停止，正想慢慢磨蹭怎么下来的李致，直接脸庞着地，鼻子炸裂的疼痛里，他才真正意识到，那拍的不是什么车窗玻璃，而是一半的浑圆的、温暖的屁股，那弹性的手感根本不对。


    这下好了，李致终于平躺着，恢复了正常的视野，月光莫名很亮，细碎的银河下，是林乐乐愠怒的脸庞，也还是那么好看。


    “再有下次，断了你的狗爪子”，林乐乐肃着脸，顺手抹去鬓角的汗线，再低头拉起李致的手臂搭在肩上，吃力地继续前行着。


    “嘿，我说，好好的正经觉不睡，怎么跑来，和我钻进了不正经的小树林？”为了掩饰一下偷香的心虚，李致说道，说完更心虚了，会不会再被打一顿？


    “说好的，给你收尸啊，既然你这么想死，哪怕一根骨头带回去，且能修个坟了”，林乐乐回答的言简意赅，脚步却有些踉跄。


    月亮出来了，乌黑的世界里，有月光，还有，他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