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蛮是什么地方?!
南蛮是最边境的苦寒之地,那里一般都是被流放的人才会去的地方。
“不要!!不要啊!皇上!臣没有啊!……”韩景文此刻再也维持不住半点体面,痛哭流涕地就要爬到韩瑾舟身前。
然而还没等他爬过去,就被韩瑾舟身旁的两个士兵死死压制住,而后直接将他拖了下去。
“多谢皇上。”
顾念快速从石桌上爬起来,而后低垂下眉眼跪在地上。
少年肤色晶莹如玉,墨色的长发垂于两肩,一截修长白皙的脖颈在柔和的光晕下,泛着细腻的光泽。
韩瑾舟快步上前,拉起那人,眸中微微带着些许戏谑,含笑道:“何将军不必多礼,你知道朕要的是什么。”
顾念刚刚站稳身形,闻言神色微变,低垂下眉眼淡淡道:“微臣不知皇上说的是何事,还请陛下明示。”
蓦地,耳畔传来泛着磁性的低哑与湿热的吐息,“做朕的人,如何?”
这句话含义其实非常简单,就是要招揽她的意思,然而却又因为过于亲密的距离而显得暧\/昧非常。
顾念身体微不可查的僵了一瞬。
压下心尖突起的不安,微敛着眸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士之滨,莫非王臣。臣,本就是陛下的人。”
韩瑾舟本只是想给人心理施加点压力,却不想,凑近后反倒被自对方身上传来的冷香诱惑了一个瞬间。
不受控制的,韩瑾舟往人墨发边凑近了几分。
清淡的冷香潆绕于鼻腔,虽泛着些许的凉,却也因此带着抹道不明的蛊惑。
抽离人的耳畔,韩瑾舟眸色略有深意地看向她,“何将军还真是识大体,果真如此吗?”
顾念平静的道:“为人臣者,自当如此。”
韩瑾舟看着身前的白衣少年,虽然说着臣服的话,可那周身的气度风华却仿佛凌驾于高山之巅,遥不可及,俯视众生。
他不再多言,打量了下她身下的古筝后,声音悠悠响起:“何将军还会弹琴?”
“臣略懂一二。”
“既如此,那你便来上一曲吧。”说罢,韩瑾舟走到一旁自顾自坐下。
“微臣遵命。”
顾念将古筝放好,盘坐于石阶上,抬起如玉般的纤长手指,轻放于面前的古筝之上。
手指轻轻一拨,悦耳声响似溪间流水,自她指尖潺潺而出。
清而冽的琴音,如林中清泉,在空气中泠泠溢散而开。
看着树下弹琴的少年清冷淡然的眉眼,韩瑾舟深晦若渊的眸底是毫不掩饰的惊艳与势在必得。
……
这一曲儿后封赏自是少不了的,甚至顾念的寝宫还被安排在了距离御书房最近的锦华宫。
不过,那散功粉倒是再也没有送来了。
*
许是看出了顾念在宫中的无聊烦闷,韩瑾舟这日突然提出说要微服私访,让她跟着一起。
不过马车刚走到大街上没一会,顾念就提出要下去买点吃的。
“这是什么?”
韩瑾舟坐在马车上,就见顾念从附近的小摊上买了两串裹着糖浆的油亮的糖葫芦,还一口一口地咬着另一个。
闻言,顾念将手里其中一个糖葫芦举了过去,“糖葫芦,要尝尝吗?”
他自幼就生活在那个疯女人手里,大部分孩童经历过的,他都未曾有过,至于街市上常见的小吃,更是连见都没见过,就更别提吃了。
韩瑾舟借着她的手咬了一口,包裹的糖衣在寒冷的冬日很是酥脆,而红果的酸楚也掺杂焦糖的滋味,在口内盘旋,微酸带甜。
他忍不住舒展了下眉眼,“味道还不错。”
这几日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不似初见时的剑弩拔张,甚至偶尔他们也会像至交好友一般,弹琴下棋,煮茶论道。
而那些宫中的人都是见风使舵的一把好手,自从看到了平西王调戏她的下场之后,几乎各种吃穿都精致起来,比起皇子也不遑多让。
他就着她的手吃了几个之后就不再吃了,于是剩下的就全都进了顾念的肚子里。
韩瑾舟看着坐于一旁的清冷少年将那被他吃了一半的糖葫芦一点点吃下去,略有些不自然的移开眼。
轿中,韩瑾舟闭目假寐,头脑中却不受控制的浮现昨晚月下,那人单手撑着下巴,迷蒙着眼微醺浅醉的模样。
那双眼睛像是秋晨缭缭而起的薄雾,流转着如水般琉璃的色泽,月下美人如误入凡尘谪仙。
可是那谪仙眸中却带着不甚分明的忧虑和哀愁。
她说。
“若是能出宫就好了。”
所以才会有了今日,他的微服私访。
说到底,只是不想再看到她那样罢了。
韩瑾舟心中忍不住叹息了下。
他何时竟这般心软了。
然而想起那日,无意间看到的她手臂上的伤疤,韩瑾舟无意识的拧紧了眉。
他幼时就时常经历各种打骂,又经历多年的战争,对于这种伤疤是怎么造成的实在再清楚不过了。
有的是刀伤,有的却是带着倒刺的鞭伤。
这种鞭子,一般都是他们军中审问叛徒或敌军才会有的刑法。
每一鞭子,都会牵扯下来血肉,既折磨人又不让人立刻死去。
而少年仅仅只是手臂上,伤疤就有数十道,难以想象她身上又有多少的伤疤。
他本以为,她能这般心软善良,是因为自幼生长的环境就是如此。
然而当看到她身上的伤口时,他却再也无法自欺欺人。
何沐珩以前的生活,或许并不比他好上多少,甚至更恶劣。
他自幼生长在皇宫,虽然处境艰难,无人垂怜,却也能勉强保住性命,不至于被折磨至此。
可是她……
他不敢想,她到底经历过什么。
明明是最为矜贵无双,才华横溢,真挚善良的人。
现如今却被他逼至沦为质子,甚至承受着无数人的侮辱谩骂,不理解与屈辱。
或许,这才是他心软的原因吧。
韩瑾舟心中无声的叹了口气。
这次他们的目的地是青山寺,一路走过来,他心中也隐隐有些自豪。
彻底的给朝廷来了个大换血,果然现在那些官吏老实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