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灵纪元 1903.6.28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之间就到了佩托拉与格沃斯·康大婚的日子。


    地点被选定在一座靠近皇宫的圣路易斯教堂，佩托拉被一群女仆围着梳妆打扮，化妆师拿着小刷子在脸上涂抹着，服装设计师反复观察着雪白的婚纱，造型设计师在叮嘱着佩托拉如何做出符合皇家标准礼仪的动作。少女精致美丽的脸蛋上强撑着勉强的所 谓“完美弧度的微笑”，长长的睫毛掩饰不住内心的忧伤。女仆蒂安娜站在一旁，用慈祥的目光看着自己从小带大的公主，心中涌上一阵说不出来的伤感。她又何尝不知道 佩托拉以后将面对的是怎样的生活，但是她只是一个女仆，什么都做不了。


    正当佩托拉准备走出化妆间时，蒂安娜叫住了她。“殿下，这也许是老奴最后一次再见到你了。”蒂安娜伸出满是皱纹的手轻轻地用手指划过佩托拉的脸颊，看着面前已经不再是小孩子的公主，她的眼眶不禁有些湿润。“我啊，从小的时候起家里穷就被卖到宫里做佣人，这个挂坠对我来说就是我最宝贵的东西。”她说着，解下了自己脖子上的挂坠，那挂坠已经因为年岁的原因磨损严重，几乎已经看不清上面的图案。“殿下，我一生从来没有违反过宫廷的礼仪，我知道，对于殿下来说，这个破挂坠对于殿下来说算不了什么，但是我还是想将这个挂坠送给您，希望它能给你带来好运，我也老了，该辞职了。”蒂安娜不舍地摩挲着佩托拉的手，“去吧，殿下，我只能送您到这了。”


    精致的婚纱，美丽的妆容，神圣而又庄严的教堂，神父已经提前恭候多时，教堂的两边坐着的亲友团形成明显的反差，新娘这一边国王坐在中心的位置连带着一群皇宫贵族，而新郎的那一边十几排椅子上空空如也。


    康穿着自己最爱的西装，这件西装是自己当年遇见挚爱时所穿的衣服，款式老旧甚至还有长期磨损的痕迹。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真正地站在教堂中，他反而感到手足无措的那个人是他自己，带着心中极其微小的期待，他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座位。


    「跟我所预想的果然没什么两样，没有人会来自己的婚礼吧，嘛~也正常，毕竟，所有的人都讨厌自己，无论是普通的百姓，还是委员会的那些家伙，亦或是这些小国的贵族。」他长叹了一 口气，「果然哪怕是企盼一个人来也是一种奢望。」


    仔细想来，康意识到自己确实没有过什么朋友，他确实拥有很多女人，这样去想仿佛能让他的内心稍微好受一些。每一分每一秒的等待在康看来都是那样的漫长。他第一次见到佩托拉还是因为在一个小国某个聚会的契机，那时，他想要说服委员会的那些老顽固科尔伯特即使分裂也可以很好地存在，当然，他最后失败了，艾尔登地区战火的硝烟从来没有停止过。他明白了一个道理：星灵与星灵之间立场不同，思想观念不同，文化不同，彼此之间有着无法逾越的鸿沟，每个人站在自认为正确的道路上前行，唯一能真正说服对方的，只有力量罢了。然而他既不想以武力发动战争，又不能和平建交停止这场无止尽的战争。所以他放弃了，无数的沮丧，压力和痛苦只有肉体上的安慰才能暂时缓解，他痴迷于这种逃避方式，享受着身体上的快感，试图缓解精神上的痛苦与麻木。


    当他看见佩托拉的那一刻，他的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像，太像了。”，同样是一头金黄柔顺的长发，同样是蓝宝石般的眼睛，同样是纯真的笑容，恍惚之间，他觉得自己仿佛看见了她的鬼魂。手中的红酒杯摔碎在地板上，然而，他甚至连和她打招呼的勇气都没有，康的心中很清楚，自己肯定无法爱上她。理智告诉他自己不过是在追求一个影子，一个亡魂，然而星灵很多时候是不理智的，当心中的情感如同潮水一般奔涌之时，绝望一点点堆积化作高楼大厦压在一颗玻璃般脆弱的内心上时又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呢？


    洁白的婚纱，蓝色的眼眸，金发的少女仿佛披着晨曦的第一缕阳光，承载着所有的美好。她的每一步都是那样地优美典雅，简直像从梦里走出来的那般，与背景音乐钢琴曲《梦中的婚礼》相得益彰。「如果她还活着的话，我和她是否也会站在这里，她一定也会那样的美丽，不，应该是会更加的美丽吧。」康正了正面前的领带，向着佩托拉伸出脱下了白手套的手。这是一场特殊的婚礼，康有意跳过了繁琐的流程，催促着神父开始朗读婚礼誓词，神父咳嗽了两声，以一种与其本音不相称的老成声音说道：


    “佩托拉女士，您是否愿意娶格沃斯·康先生？”


    “我愿意。”佩托拉红着脸，有意朝着神父的方向说，脸上挂着微笑，眨了眨眼睛。


    “咳咳，嗯，接下来，格沃斯·康先生，请问您是否愿意嫁给佩托拉女士，无论您是否真的爱她，无论您是否只是在逃避自己的无能与懦弱，无论您是否只是看上了她的清纯，无论您是否只是在她的身上寻找着别人的影子？”


    正当康已经急不可耐地准备回答“我愿意”时，神父的话令他一惊，“你 … … 在说些什么？！”康的语气中已经可以感受到明显的愤怒，托尼轻轻地用小指在佩托拉巨大的裙摆下勾住佩托拉的手，她心领神会，示意所有人尽快离开教堂。


    托尼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脱下神父的衣服，“你好，格沃斯·康先生，初次见面。”“你（科尔伯特粗口）又是谁？”康的眉毛逐渐拧成一团。


    “不要急着生气嘛，我是佩托拉公主最忠实的骑士托尼·安兹华德。”，“神父是假的，这场婚礼也是假的吗？你们这个弹丸之国竟然敢耍我！还是说你是那帮委员会请来的故意来找我麻烦？”康愤怒地打断了托尼的自我介绍，他现在只想捏死面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蝼蚁般的星灵。


    背景音乐的《梦中的婚礼》仍在循环播放着，教堂中却充满了紧张压抑的气氛，仿佛下一刻就要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