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矛盾


    “天真。”安陌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刚坐下的穆西泽，尔后拿起包就要离开，“你不走，难道我不会走么？”


    关门声震天响，昭示着离开的人有多么深的怨气。


    穆西泽自屹然不动的点燃了一支烟，还饶有兴致的对着空中吐烟圈，在心中倒数五个数以后，果然房门又被从外打开。


    他用前不久安陌看待他的眼神注视着对方，微微一笑：“请坐。”


    安陌的表情变幻莫测，最后低低的咒骂了一句，自认是个智-障的坐到了沙发上。


    穆西泽吐出一口烟雾，语气温和道：“这位病人，作为医生，首先教给你一个道理：风水轮流转，以后遇到陌生人先不要太嚣张。”


    安陌心中默念咒语，定住了穆西泽的身形，在对方惊愕的目光中微笑着，回以同样温和的语气：“这位医生，作为病人，教给你一个同样的道理：风水轮流转，洋洋得意之前最好先确认一遍自己到底是不是绝对的优势方。”


    穆西泽努力保持着镇定，然而闪烁的凤眸还是暴露了他此时的不安。虽然安陌一早就说她是天师，然而真正接触到这些玄妙虚幻的法术后，又是另一种体验。


    安陌见他不说话，愉悦的眯起眼睛窝进柔软的沙发里，一六零的玲珑身材导致她双脚无法接触地面，但这丝毫不影响她悠哉的摇晃双腿，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小调。


    当香烟燃烧到手指附近，烟雾熏燎着穆西泽的双眼，他眉心一跳，打破了房间内的寂静：“不如，把我放开，我们来聊一聊你的问题？”


    安陌笑笑，口中水果咬的“咔嚓”作响，见好就收的默念了咒语：“如果这烟烧不到手指，你是不是还能坚持？”


    穆西泽第一时间站起身把烟扔出窗外，顺便丢掉了放烟灰的果皮，走回来的几步活动着筋骨，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你应该是副人格吧，你们两个从一开始就知道对方的存在？”


    安陌没有回答，反而玩味的勾起嘴角，问了另一个问题：“你觉得楼下的衣服和烟头被人发现的话，会不会节外生枝？”


    “所以言外之意是让我扫尾？”穆西泽挑眉。


    “唔……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来也可以。”安陌沉吟片刻道。


    穆西泽听上去就觉得没好事，拒绝了：“好吧，一会离开时我会把它们收拾干净。”


    安陌笑：“穆医生，现在的你看上去十分惹人喜爱。”


    “你们看起来相处的很融洽，需要我做些什么？”穆西泽话音一转，又回到了正题。


    人格分裂通常来讲，每个人格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彼此互不相干，即不清楚其他人格存在期间发生的事情；


    而穆西泽自己的情况要属很少的那部分，后天经过刺激为保护主人格而生，副人格清楚身体所有记忆，而主人格也会有空白和缺失；


    至于安陌，穆西泽不清楚她是天生的还是后天受到刺激，但很明显两个人格彼此切换自如，且记忆共享，应该没有什么影响才对。


    安陌一瞬不瞬的望着穆西泽，沉默良久：“她不接受我的存在……虽然……我是为了保护她而生的。”


    这种有点恩将仇报的走向令穆西泽感到十分的匪夷所思，第一个念头是安陌又在耍什么花招，然而仔细望进对方瞳孔时，却发现了一抹尽管细小，却真实存在的受伤。


    他倏尔有些莫名的尴尬：“你……”


    “我不反对她的做法，毕竟这具身体原本就是她的，我现在的行为本质上就是鸠占鹊巢。”安陌自嘲道，“我只是有点担心她被人欺负。”


    “真傻。”穆西泽轻声喟叹。


    因为他本身就是个副人格，且同样作为保护主人格而生的存在，几乎不用多说什么便能与安陌产生共鸣，于是更加了解她此时的难过与痛苦，甚至是感同身受。


    “我答应了她，只和你说几句话而已，现在换她来和你说吧。”安陌勉强的笑了笑，眸光黯然，像是黑夜中那最后一颗流星，存留的短暂，消失的璀璨。


    “等等！”穆西泽立即劝阻，然而没有用，安陌话音落下的瞬间便已经切换了人格。


    主人格安陌朝他讨好的笑笑：“穆医生，是不是可以开始治疗了？”


    穆西泽心头说不出的憋闷，这是他第一次对异性产生正面的情绪——同情。


    “你为什么要除掉保护你的人？”他不解的问道。


    安陌同样疑惑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穆西泽知道自己这样问有偏颇副人格的嫌疑，神色自若的解释道：“我是医生，你要真实回答我全部的问题，才会有助于我对你病情的了解。”


    安陌了然点点头，对于自己方才很不专业的质疑态度有些不好意思，羞赧道：“很抱歉，穆医生，您有什么问题尽管我，我一定会诚实回答您的，但是诊费是不是可以……”


    穆西泽演技也是精湛的不露丝毫破绽，将一个无私奉献的白衣天使表现的淋漓尽致：“当然，你这种情况是比较少见的，我希望能帮到你，同时也是在提高我的能力。那么请你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吧。”


    安陌无比感激的连连点头：“真是太谢谢您了，穆医生。关于您的问题……”说到这里她有些欲言又止，“您是个正常人，不了解我的感受，我虽然拥有全部的记忆，但……她的存在是错误的，这会让我成为一个怪物，一个精神病患者。”


    之前打开的窗户一直没有关，初秋清爽的微风阵阵袭来，吹在两人身上，令穆西泽心头都染了两分凉意。


    他走去关窗，背对着安陌时脸色阴沉的可怕，垂在身侧的一只手蠢蠢欲动，有种想握上手术刀把身后沙发上的女生切割开的冲动。


    理智打败他的暴力倾向，很快占据了上风，转身走向沙发时，穆西泽已经恢复了心理医生专业而礼貌的笑容。


    “我还需要问你几个问题，但现在已经可以确定的是，这将会是一个艰难而又漫长的治疗过程。”他勾起唇角，意味不明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