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歌听这一顿骂，心里想的是，她是不是穿错人了，这姑娘不叫苏瑾歌啊。


    这姑娘为啥姓韩啊。


    无解。


    姑娘记忆里也没有，她从有意识就是叫苏瑾歌这个名字。


    婴儿每天需要大量睡眠，她还没想明白就有点困了。


    韩老太走后，韩小草哭着向韩大山走去：“爸，我不想叫招娣，村里好多人都叫招娣。叫招娣好丢人啊，都是因为她！”


    韩小草恨恨看了一眼苏瑾歌。


    毕竟是第一个孩子，韩大山还是疼爱的，抱着襁褓安慰说：“听你奶奶的，要不她以后还得打你。你把你小时候睡的褥子找出来，给她换一下，爸一会儿给你钱买酸梅粉吃。”


    韩招娣在酸梅粉的诱惑下不情愿的点点头，明白这小孩子以后就得她带了，又恨恨看了一眼苏瑾歌才接过去。在韩大山拿着锄头下地之后骂了一句：“赔钱货！贱皮子！”


    这都是韩老太骂过她的话，韩招娣运用的非常熟练。


    屋子里苏巧慧被渴醒了，屋子里没有一个人，外面也很安静，她心里有了不详的预感，朝着门外喊：“小草？小草！”


    韩招娣连忙抱着襁褓跑进来：“妈！”


    苏巧慧看着小草怀里抱的孩子问：“这是你弟弟？”


    “妈，这是我妹妹。”韩招娣回答。


    苏巧慧顿时一点想看的欲望都没有了，摆摆手：“拿走拿走，给我倒一碗水。要温水。”


    “妈，我奶奶说给我改名叫招娣。”


    苏巧慧没有一点反应，眼睛直直看着房梁上的蛛网，好一会儿才有气无力的说：“该，都改成招娣也行。”


    苏巧慧喝完韩招娣递过来的水，觉得肚子饿了，问韩招娣：“你奶呢？”


    “我奶上地里去了，爸也去了。”韩招娣说。


    苏巧慧看了一眼天色，都大中午了韩老太没做饭，这意思就是让她去做。


    她刚生完孩子，痛的不能起身就要去干活。苏巧慧对刚生的孩子没有一点好感了，都是因为这孩子，招娣生下来的时候她还能喝一碗红糖水躺床上十几天呢。生完这孩子，连一口热水都没了。


    苏巧慧骂了一句赔钱货，忍着痛起身在屋里慢慢挪出去让韩招娣帮着做了一顿饭。


    韩老太和韩大山回来的时候苏巧慧心中一紧，怕他们骂她。


    分饭的时候只给自己打一碗能数的清米粒的米汤。


    韩老太满意点点头，觉得媳妇还算有眼色，生不出孩子吃那么多有啥用？


    “大山媳妇儿。”韩老太呼噜呼噜喝完米汤说话了。


    苏巧慧心中一紧，脸色惶惶：“娘。”


    “今儿在山上遇见一个要饭的，说咱们家新生的孩子要跟你姓。还起了名字叫苏瑾歌。”韩老太掏出一大张红纸，有些沾沾自喜：“要不是这红纸能做对联，谁稀罕听他说话。也不知道要饭的哪儿偷来的。你把她名字剪下来，剩下的收好。”


    一听不是骂她，苏巧慧非常殷勤把红纸拿过去，利落的答了一句：“唉！”


    苏瑾歌是被饿醒的，醒来的时候韩招娣背着她正在割草，外面还挺冷的。她没法说话只好哇哇叫


    韩招娣听到背后妹妹醒了，不耐烦的说：“别哭了！”今天不割够两筐草，她奶又得骂她。


    婴儿哭起来声音又不大，她说了一句就没管孩子继续割草了。


    苏瑾歌饿的声音都小了，看到韩招娣不理她，就提起劲儿手脚并用拍打着继续嚎。


    来山里割草的年轻媳妇听到孩子哭的那么可怜就说：“小草，你妹哭的这么狠，肯定是饿了，你先带她回家喂奶，我帮你割草。”


    不用干活挺好，韩招娣拿起镰刀准备带苏瑾歌回家，走的时候对年轻媳妇说了一句：“大丫嫂子，我以后叫韩招娣。”


    “行，招娣。”


    韩招娣背着孩子回到家，韩老太一看就骂：“让你割的草没割完就敢跑回来玩？你胆子大的狠，饿着我牛了我非打死你！”说着脱下鞋子就准备打。


    韩招娣一边跑一遍边说：“奶，瑾歌饿了一直哭我才回来的，大丫嫂子正替我割草。”


    韩老太一听能占便宜，把鞋穿回去继续骂：“都是不省心的赔钱货，一个懒一个馋。赶紧让你妈喂她，喂完你赶紧去给我割草。”


    韩招娣一溜烟跑到屋里。苏巧慧生了孩子第一天就要下地干活，做了饭之后下午实在疼的起不来身，韩老太扔过来一堆布头让她纳鞋底。


    苏巧慧头上缠着毛巾，都说月子里不能见风，不然以后骨头缝里都会冷，家里没有多余的布，她只能把自己屋里的毛巾缠头上。


    现在又累又疼，一见孩子要吃奶，不耐烦掀开衣裳，把孩子抱过来。看着她吧唧吧唧吃的香，苏巧慧气不打一处来，指头戳着苏瑾歌的脸说：“都是因为你，要不是生了你我会这么不受待见？生完孩子第一天就要下地的，十里八乡也只有我了，我的命怎么这么苦。你倒是啥也不知道只管吃。”


    一边吃没奶了苏巧慧换了另一边，悲从中来：“别人月子里婆婆伺候的不用下地，整天红糖鸡蛋，小米汤，猪蹄汤，老母鸡汤轮番上。到我了连一碗热水都没有，哪会有奶喂你。”


    苏瑾歌饿的不行，把苏巧慧的话当耳旁风，充耳不闻继续吃奶。


    等吃饱了她打个饱嗝睡觉。


    苏巧慧递给韩招娣一分钱说道：“她睡了，你把她放这儿去买糖吃，别让你奶知道。你生在我们家真是受苦了，谁家五岁小孩儿就得拿镰刀割草，也不怕伤着你了。去吧。”


    韩招娣眼珠一转：“妈，我不买零食，我买一分钱的红糖给你泡水喝。你喝了之后身体好的快。”


    苏巧慧感动的笑了，摸着大女儿的头和蔼的说：“还是你心疼妈。不过咱们这儿代销点没卖红糖，得去县里买。你买东西吃吧，妈的身体也不是红糖能治好的。”


    “那妈的身体咋才能治好？”


    “这不是小孩子能管的事。去玩吧。”


    “妈，奶奶让我去割草，我先走了。”


    苏巧慧看着闺女跑远，收了脸上的笑。接着忧愁的想，她这是心病，只有死老太婆死了才能治好。不过死老太婆身体这么好，起码能活到六十岁，也不知道她还要受多少年磋磨。想着想着忧愁的叹一口气，觉得自己真是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