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晚饭的时候苏巧慧忍着痛坐在椅子上,碗里照旧是能看清人影的稀饭,桌子上半碗咸菜也不敢吃,抱着碗低头喝饭。韩大山给她夹过来一筷子咸菜,她也不敢给韩大山使眼色,怕韩老太骂。
韩老太看到儿子给媳妇夹菜,三角眼一眯就要开骂,这时却听到儿子问:“娘,老二洗三办不办席?办席起码能收礼钱。”
“办什么席?办席到时候得给吃席的人一人一碗红糖鸡蛋,咱家哪儿那么多钱买红糖买鸡蛋?收的礼钱还不够买鸡蛋买肉,再说一个丫头片子哪那么大能耐让人给她办席?赶紧吃你的去吧!”
韩大山哦一声拿着碗喝的很大声。
苏巧慧碗里是小半碗粥,她吃完饭把碗放下很小心的说:“娘,来吃席的人起码一人给十块钱或者一篮子鸡蛋一篮子白面,让大山去山里打几只兔子或者獐子咱就不用买肉了。剩下的鸡蛋办完席还能剩很多呢,鸡蛋不够的话咱先借点。”
韩老太冷笑一声:“就显你了是不是?上到小学毕业还以为自己是个文化人?你要是放出风声是想让人带你去医院结扎?计划生育来走访你就说这孩子是捡的,不上户口本,跟你姓不是捡的是啥?这个家我还没死呢轮到你做主?!”
韩老太扔了筷子,筷子撞到碗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苏巧慧一震,连忙低头拉住韩大山袖子。
韩大山连忙劝道:“娘你消消气,她不是那个意思,她这不是见识少嘛,家里啥事还得你管着我们才能安心,你消消气,等明天上山我找点野鸡蛋给娘煎鸡蛋吃。”
韩老太满意了,嘴里喋喋不休:“这还差不多。有些人啊,就是成天干的活儿太少了想东想西的,还以为自己挺能?大山媳妇,我气得心口疼,今天你给牛铡草,让大山歇歇。”
“唉。”苏巧慧委委屈屈应下。她不就是想吃一碗红糖鸡蛋嘛,到时候办席的钱又落不到她手里。被骂了,苏巧慧对死老太婆和苏瑾歌的不满又多了一层。
苏瑾歌成了婴儿,整天吃了睡睡了吃。对于家里人赔钱货的声音她都自动忽略。唯一不满的就是包裹她的襁褓,被面上有很多黄色的地图,还有一股味道。
而且里面的棉花有的地方多有的地方少,还有的地方没有棉花,包着都感觉冷。
清醒的时候听韩大山和苏巧慧说话,知道她还是叫苏瑾歌,心里松了一口气。
韩老太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女儿长的漂亮,都嫁到了县里。唯一的儿子就是韩大山,所以韩老太对孙子很有执念。
就觉得一定要生男娃,不生男娃韩家就断了香火。
苏巧慧生下韩招娣的时候韩老太就不高兴,但是想着她自己也是先开花后结果就没说太多重话。
生下韩招娣两年苏巧慧还没动静,韩老太对待苏巧慧的态度就直线下降。苏巧慧没生出儿子理亏,再加上婆婆折磨媳妇在村里是常态,家里韩大山也总站在韩老太那边。她就被韩老太收拾的服服帖帖。
她肚子时隔四年有了动静,韩老太欣喜若狂,对次寄予非常大的期望。为了不被罚款,找了两个嫁到县里的女儿凑钱,又找关系给韩招娣办了一张残疾证。
有了残疾证苏巧慧生第二个孩子就不会被罚款,没想到第二个孩子是女孩儿。
家里已经打定主意不给苏瑾歌上户口,这样生男孩的时候就符合二胎规定,不用交罚款了。
苏瑾歌想的是,不上户口本她怎么上学?
原身记忆里也没有这些事。
本想着她长得这么好看,韩家人长的挺普通,说不定会有报错孩子的情况发生,这样她离开韩家容易的多。
没想到她直接从婴儿生下来那一瞬穿过来,她听得清清楚楚,在场没有第三个人。
那么就需要另外的方案了。
等她大一点,也许可以找村里的孤寡老人帮忙上个户口。
上户口的事还没想好,她就遇到更大的危机了。
苏巧慧营养不良,坐月子也没吃啥好东西,很快就没奶了。
韩老太听着女娃整天吱吱哇哇的哭,声音像哨子一样哭的人头疼。她可不会忍耐,坐在堂屋骂苏巧慧和苏瑾歌。
“你当妈的咋看孩子的?整天就会哭哭哭,要不想养趁早扔山上喂狼!吵的人头疼,家里男人干一天活累死累活你还不让他安生,要不就赶紧把这孩子扔了,要不就让她闭嘴!”
一席话骂的家里人战战兢兢,韩招娣怕韩老太把她也扔了,一溜烟跑到地里找韩大山去了。苏巧慧被骂的在屋里哭,一边哭一边掐苏瑾歌:“都是你这个讨债鬼,整天吃了睡睡了吃,就不能安生一会儿?本来生了你死老太婆就不满意了,你再不听话是想让死老太婆让大山跟我离婚?”
苏瑾歌被拧的哇哇大叫,哭的声音更嘹亮了。这孩子真命苦啊,不受家里待见不说,连吃都吃不饱,就连妈也讨厌她。
这几天她听了苏巧慧的唠叨,这女的是真觉得她有现在的处境都是苏瑾歌害的,所以对她一点慈爱之心都没有。
不顺心了就隔着衣服掐她,婴儿皮肤嫩,掐的她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刚出生那几天她控制不了自己,苏巧慧连尿布都懒得帮她换,还是韩老太骂了几句她才不情不愿的帮她换尿布。
跟这孩子相比,以前经历的艰难哪儿算是艰难啊。苏巧慧没奶了怕韩老太知道,她饿的时候就给她喂水,喂水没营养啊。苏瑾歌怕苏巧慧把她养死,再喂水死也不喝,一个劲儿的哭。
韩老太是个重男轻女不把女孩儿当回事的狠毒老太,谁能想到她现在得靠韩老太才能生存呢?
隔壁邻居隔着院墙就听到了哭声,站在墙边问:“大山娘,你家娃是不是饿了,赶快喂奶啊,孩子哭成这样也不是办法。”
韩老太被旁人一说觉得没面子,显得她家里看不好孩子一样。她更生气了,拿着鸡毛掸子凶着一张脸进屋准备打人。
她今年满五十岁,身体十分硬朗,打一个苏巧慧不在话下。
“哭哭哭,哭啥哭?是嫌家里不够乱是不是?我还没死呢你给谁哭丧呢?!嫌在这家里不顺心你就滚回你娘家!我也尽早给大山找个能生儿子的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