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脖子后面直冒凉气,忽然想起了王怡身体内的变异体,我惊道:“有东西出来?什么意思。”
赵欣笑道:“我指的是一些信息或者想法。”我似懂非懂,赵欣接着说:“潜意识就好比一潭深渊,埋藏在大脑深处,要想起来不是那么容易。不过,梦境频繁出现,说明这些信息即将浮出水面,比方说梦之都。至于为什么通过做梦的方式,我觉得原因很简单,因为人的大脑在清醒时,设置的障碍过多,只有睡梦时大脑才最为放松,设置的障碍才会越少。我从书上看到过,潜意识在深度睡眠时反而最为活跃。”
经赵欣这么一说,我忽然明白了一些道理,怪不得自己在做有关梦之都的梦时,总是发生意外,原来是大脑设置的障碍过多,潜意识里的信息无法出来。
赵欣点了点头,“不过你频繁梦到这种事情,说明潜意识在不断强大。”
“你的意思是,再过一段时间就会水落石出?就会知道梦之都是什么?”
赵欣点了点头,“还有,你的梦里频繁出现的车票和梦之都,我觉得车票应该只是载体,而梦之都才是潜意识真正要表达的信息。”
“可我印象里怎么没有梦之都这样一个地方呢?”我自言自语道。
“不仅仅指地方,也可能指物品或者代号,”赵欣皱了皱眉,“老李,你这梦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想了想,“就是从王怡变异之后,我记得我受了伤,随后进了医院,回家之后便开始做了这个梦。”
“在那之前,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我忽然想起两年前,开学第一天,自己莫名奇妙从教室里走出来,眼前好像过电影一样,出现了很多陌生画面,但这些画面转瞬即逝,而且变得十分模糊,一点都没记住。从那次开始我就发现自己的记忆有些缺失。
“应该就是这个原因,老李,那些画面,你还能想起来吗?”赵欣说。
我摇了摇头,自己有些绘画天分,特别是在写实方面,所以记忆力也不差,虽然做不到百分百的记忆,但也不应该一点印象都没有,可偏偏那些画面,好像挡在一层厚厚的毛玻璃后面,怎么都看不到。
赵欣猛然问道:“或许,你这梦跟寝族人有很大关系!”
我思来想去,从自己梦回大唐这件事情上看,赵欣的猜测不无道理,不过也是猜测,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确切的真相,可到底怎样才能知道梦里的事情,或者说,怎么能得到潜意识里的信息呢?我忽然想起了韩宁提到过的催眠术,等从陆家村出去就找机会试试。
此时天空又暗了许多,我从昨天夜里一直睡到现在,也没走出帐篷,问韩宁是不是又要黑天了,韩宁皱了皱眉说:“老李,从天亮到现在,也不过一个小时而已。”
三人走出了帐篷,抬头望去,天空白茫茫的一片,太阳躲在云后,乌乌突突,光线白的极不自然,不刺眼,却又令人不能直视。
韩宁边看表掐算,边说:“老李,这太阳的位置变化的极快,从日出到现在只有四十多分钟,如此算来再有不到二十分钟,就要日落。”
一旁的赵欣拍了拍我的肩膀,“老李,你看那边有情况。”
我顺着赵欣所指的方向看去,群山峻岭之间,一缕青烟正徐徐升起,很明显是有人在生火做饭。我第一反应是许晴,可跟韩宁核对了一下时间,发现许晴根本不可能这么短时间走那么远,另外方向也不对。
赵欣说:“老李,不管怎么样,咱们还是去看看吧,这荒郊野岭的如果真有人家,对我们心理上也是一种解脱。”
三个人快速收拾好行李,径直朝烟雾方向开拔。此时天已入夜,我们猜测陆家村的作息时间跟外界有很大差别,白天如果只有1小时,夜里应该有23小时。
越过几道山岭,穿过一片槐树林,面前出现了一条黄土大道,笔直平坦。这下三人心里有了底,有路就说明有人,顺着黄土大道一路下去就能到达炊烟升起的地方。又过几个小时,天空开始擦亮,又走了一会,天空大亮,虽然朝天大路,周围却一个人都没有,不仅如此,连个活物都看不见,不禁令人毛骨悚然。
赵欣忍不住问,“老李,这陆家村到底怎么回事,不会是一座*吧!”
我心说这妮子胆子越来越大,动不动就把‘鬼’字挂在嘴边,摇了摇头反驳道:“陆家村本来就不是正常的地方,要不然怎么会藏在湖底,再者,这里是荒郊野岭,莫说是陆家村,就是李家村也难见人影。还有,就算是你胆子再大,也不能总把‘鬼’这个字挂在嘴边,真把那玩意儿招来了,也是个麻烦事儿。”
韩宁不以为然,“老李,赵欣说的也有道理,你看,大白天的,活物都躲起来了,好像鬼一样怕光。”
我心里一沉,想起许晴给我们的黑色斗篷,还说披上斗篷伪装成本地人,陆家村人为什么都披着这种东西,难不成是惧怕阳光,都是孤魂野鬼?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孤魂野鬼应该不用生火做饭。我让他们把斗篷都穿上,韩宁说像古代的锦衣卫,赵欣看起来像神秘西域女郎,可我却觉得这东西跟王怡第二次出现时穿的披肩很像,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别扭。
太阳从升起到下落果然只用了一个小时,眼看天又要黑了,三人决定立即赶路,谁知刚走几步,忽见一个黑影从身边跑过。赵欣吓了一跳:“什么鬼东西?”
我顺着黑影闪过的方向看去,毛茸茸的,四条腿,像是一条小狗,大小跟浦三爷爷留给我们的小黑差不多,这小像逃命的老鼠一般,疯狂逃跑。我心里一沉,莫非后面有野兽追赶?可这里风平浪静,什么都没有。背后的大路一眼望不到尽头,阴森诡异,说不出来的别扭。
我招呼两人继续前进,面前出现了一个大斜坡,大路就此为止,斜坡两侧是一望无际的高山密林,这斜坡好像是一座旧城墙的遗址,砖瓦石块隐约可见,而炊烟升起的位置就在这个大斜坡的后面。
天已经全黑了下来,三人没做任何停留,直接爬上了斜坡,之后便看到了一点灯光,虽然昏暗,却也可以辨别,好像是一个茶摊,规模很小,就两张桌子,桌子上点着油灯,光线充足,其中一张桌子上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个瘦瘦巴巴,另外,一个是彪形大汉,大大咧咧的,看着就不是善类。
赵欣谨慎道:“老李,你看那两人,似乎是外来人,要不先躲躲?”
我发现两人朝我们这边观望,之后便低头商量着什么,转身冲赵欣说:“躲是躲不了了,那些人已经发现咱们了,咱们现在穿着本地的衣服,应该不会引起怀疑。”说完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黑披风,顺着斜坡来到了茶摊。
茶摊规模不大,只有两张桌子,点着油灯,每张桌子旁有四把椅子,角落里有一个蒙古包式的帐篷,帐篷看起来很厚,帘子却很薄,可以帐篷里人影晃动,似乎在忙乎着什么。那一弱一壮见到我们三个,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后便自顾自的喝茶吃饭,并没有生疑。
我仔细看了看这两个人,其中一个中年男子,四十岁左右,语气刚劲有力,中气十足,五官分明,有棱有角,再看身形,膀大腰圆,背脊笔直,丝毫不松垮,一看就是退伍军人,让人印象最深刻的是额头上的一道深深的刀疤。坐在他旁边的一个带着眼镜,年纪六十几岁,留着光头,下巴短平,鼻子塌陷,单眼皮,一副睡睡眼朦胧的,像是一个老学究。
因为只有两张桌子,所以我们别无选择,擦了擦凳子上的浮土坐了下来。
帐篷里走出来一个年过半百的老者,头发和胡子都白了,长的慈眉善目,一看就是个好人。老者看见我们先是一愣,接着说道:“三位是要点儿什么?”
我一听老者说的是标准的东北话,顿时松了口气,开始我还想,这陆家村到底说的是什么语言,要是说外语,非要了我命不可。我拍了拍肚子,冲老头笑道:“有啥吃的都上来,我都饿的不行了。”
老者皱了皱眉,“你们这群娃就是记不住事,别忘了,我这是限量供应,也不收钱,你咋好意思吃那么多?”
我心里一惊,心说这老头似乎有意帮我们,他应该已经猜到了我们几个是外来人,见我们伪装成本地人,却又不懂规矩,怕我们多说露馅,于是才用话点我们。心里忍不住感激老头,赶忙赔礼笑道:“您看我这记性,那就按平时的上吧。”老者点了点头,转身进了帐篷。
因为两桌子距离较近,我们只能轻声低语,赵欣凑到我耳边小声道:“老李,你想没想过,这老头一会给我们吃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