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之后,无边沉寂的虚空之中,光阴早已不能留下流转的痕迹。
于是便也不知究竟沉默了多少岁月。
只是此间亘古不变,映着一人枯立的身影,斑驳了来者眼中光景。
她抱着琴,仿若踏着水光镜影,从时间长河中缓步走来。
如一缕清透月光,破入这沉沉昏暗。
“这…便是冥界真正的模样么。”
以苍茫之境,处荒芜之间,无光色,无生息,无尽时,无穷极。
司因果,掌轮回。
然而这世间又真的有轮回因果么。
月吟停下了脚步,看着前方的人。
不知能否得到回应,也不知何时能得到回应。
毕竟,那条身影立在那里。平静,沉寂,如时间古树长久扎根而立,不见年轮。却又好像没有那么深刻,淡得仿若不存。
如天地一般,看着山河轮转,枯骨化无。
月吟也不知道这一刻她是否感受到了时空沉寂下的苍凉。
因为下一刻,那人已经回复了她。
“或许,应是这样吧。”
随着凡音抬起的衣袖划下,一扇巨大的门出现在了月吟的眼前。
古老门扉,刻着亘古悠远的时间留下的痕迹。
“三千轮回路,终过生死门。”
月吟轻叹过一句,转了头唤她,“阿音。”
“嗯。”那人扭了头。
“原来,你……”
月吟目光清柔地看着她,温柔到仿佛深藏着哀伤:
“真的这么矮啊。”
“……”
助你突破三千界,就是为了让你怼我的嘛。
什么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
赶紧拿走,不谢。
凡音一脸冷漠,扭头就走,像极了提裙无情的渣女。
毕竟突破三千界的又不止她一个。还有好几个美人呢,都比这货可爱。哼!
本殿要去找我温油的然然…庄花大美人…可爱滴儿子…还有亲亲桑桑!北游小哥哥……还有还有道美人!
才不用集齐七个吃神龙呢。
某人掰着手指头,笑出了痴汉脸,乐颠颠地像条傻狗一样跑走了。
身后抱琴的美人温柔地目送着她的背影,笑意深深。
凡音没跑多久忽然反应过来。
淦。被这女人坑了。
把他们从三千界拐骗出来,是为了给她打工的啊!
看那女人方才模样,明显已经通得了时间之道,这可是到手的苦力啊!竟然给放走了!
打工人,打工魂,光杆冥王?音现在只感一阵头秃。
不!扶朕起来!朕还能再战三百回合!
呔,妖精你休想得逞。
凡音正打算回去抓人,一回头就看到熟悉的人影。
“然然!”
“嘤嘤嘤~想死人家了~”
某人在看见来人的一瞬间不及她反应,就直接一头扑进怀里埋脖子下了…
然后就感觉被摸了摸头,动作温柔到让某人不禁陶醉地将狗头又向前拱了拱。
再然后就…听到了熟悉的好听到耳孕的声音,带着令人溺毙的温柔,说——
“还是这么矮。”
“……”
已社死。勿扰谢谢。
凡音彻底放弃了挣扎,躺平任嘲。
再也没了之前的兴奋劲,就像兴冲冲地去和网友面基,然后单方面被见光死了。
一个个的,没爱了都,之前她小萝莉提大刀的时候,庄主就欺负过她矮。现在换回自己本体,也没长高,甚至还没有儿子高呢!
哦,如何拯救你,我身为老母亲的威严。
凡音一脸冷漠地继续埋在郑嫣然的脖子以下。
我选择社死。谢谢。
不过,死前还想再挣扎一下,某人终于抬起了狗头,一脸慎重的模样:
“然然,你如今已由轮回入道,我有一项造福世界的重要任务要托付给你。”
“哦。”郑嫣然却不接她的茬,只道,“在此之前,你先回答我个问题,如果当初你没有再遇到我,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打算再见我?”
“……”
啊,真是好问题呢。
让我跳个楼冷静下先。
凡音哈哈哈地笑了,用堪比之前扑怀的速度消失在了郑嫣然眼前。
“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要去厕所加急处理一下先走一步!”
凡音直到逃远才长叹一声,蹲在地上画圈圈,深刻感觉到什么温柔滴小姐姐都是大杀器。
还是蠢男人好骗一点。
然而……嗯……自家傻儿砸好像是……还欠着一条着命的债主。
额,下一个下一个。
北游小哥哥好像还没有什么动静,想来也是,由无妄入道也别指望能多积极了,那……
“庄主还是道美人呢?”
好吧,先找谁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俩去哪找啊喂!
一个自然入道融于天地万物,一个由无限空间而出破碎次元。只要想躲根本找不到嘛!
还是去找亲亲桑宝贝吧。
一秒钟就做出决定的某人蹦了起来,拍了拍手正打算出发,就听到身后熟悉声音,仿若清澈见底的溪泉,却让凡音生生打了一个激灵。
“庄主,道美人?”
“不是不是桑桑啊~什么都没有!我正要去找你呢!嗯嗯真的!你听我解释!”
“嗯。”弥桑糯糯地点点了头,“你解释。”
“……”
…其实好像我也没什么可解释的。
你太客气了。
凡?海王?音一脸沧桑,甚至还想点一支烟。
于是抬了手,嗯,两只,一左一右,猛地对准弥桑的脸蛋捏了一把!
啊啊啊终于!
老子的梦想哈哈哈哈!
随着一串长笑,求生欲极强的凡音在被捏蒙的人没反应过来之前,以火烧后座的速度溜了溜了……
由本我入道,当真可爱得更胜以往。这么可爱的桑桑怎么能舍得当苦力呢!怎么能!
凡音一脸悲戚。
……为自己仅存的渣渣良心。
别问,问就都是泪,终究还是我一个人抗下了所有。
终究还是……
凡音放下了掩面而泣的手,神情平静,坦然。
她转了身,往故地,守三千界。
却在最阑珊处,恍然看见一袭白衣。
不同于她身上永远如冥界血月般深重的红,那白衣如朔月,泠泠其华。
那人回了头,向她走来,也终于显露出了那张无论在石桥上还是昆仑镜中,都没人真正看清过的容貌,那是——
她的模样。
终有一天,你会在最宽阔的天地里,见到她着一袭白衣,向你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