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川绫睁开眼时,只看到守在床榻边的唐引。
他像是整夜未眠,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
她醒了想坐起身来,唐引赶紧帮忙把她掺起来。
“大家都没事吧?”陆川绫的嗓子有些沙哑。
唐引点了下头,去倒了杯水递过来:“喝水。”
她接过杯子,却没急着喝:“是你把我带进来的?”
“……是萧允岚。”
陆川绫一饮而尽,将杯子递给唐引后,赤脚就要下床来。
唐引也不急着搁置好杯子,而是把鞋子从床榻边挪出来些——
“穿鞋。”
陆川绫一边穿鞋一边眨巴着眼睛看着他,才发现他的眼睛里尽是红血丝,许是为了守着她而一夜未眠。
她想,若是直言让他睡觉他肯定是不会睡的。
“你的房间在哪儿啊?带我去看看。”
唐引领着她去了自己的房间,与陆川绫隔了好几个房间。
到了唐引的房间,陆川绫直接把他推上|床榻:“好了,你睡吧。”
他一脸茫然,原来这她是这个意思啊。
他想,既然已经到了这雾提门,应是不会有什么危险了,唐引顺从的躺了上去,闭上了眼睛。
陆川绫心惊道,他怎么不脱鞋啊?这人把她照料的这么好,却把自己置之度外。
又想到在菩提林时,他竟然在浓雾中准确的找到了自己,还从那么多人的包围中救下了自己。
这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呢?明明是骗了自己在先,可却又这般极力护着她,她昏睡时又在一直守在床榻边至她醒来,真的只是因为双子蛊吗……
许是他太累了,闭眼就立刻入了眠。
唐引似乎有不能碰到姑娘的隐疾,因此陆川绫也不敢帮他脱鞋。
刚刚带上房门,正准备回自己的房间。
突然,她嗅到一丝熟悉的花香。
陆川绫循着香味一路来到了一个篱院,院门写着棠院二字。
她若有所思移步进院内。
棠院果真是棠院,满院的棠梨花尽态极妍。
可陆川绫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竟是惊鹿山庄的粉脂梨花酥。
她将骨笛插在腰间,折下了一枝棠梨花别在耳后,想赶快回去给唐引看。
可回房的路上又想到他正在睡觉,便有些失落。
这时一股熟悉的味道让陆川绫露出欣喜之色。
这次真的是粉脂梨花酥!
忽然别在耳后的棠梨花被拿走了。
陆川绫回头一看。
是沈觅摇这小妮子,她手里还提着一篮粉脂梨花酥!
“你在想什么呢?我到你身后你都没有发现?”低头看到陆川绫的脚,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惊呼道:“天呐!黛蓝,你竟然穿鞋啦?!”
陆川绫赶紧接过那篮梨花酥:“唐引让穿的。”
“唐引?”沈觅摇想了想她身边的那个男子:“喔是那个与你同行的公子吧?”
陆川绫点点头,同沈觅摇一起坐在了石阶上吃起了梨花酥。
“我今日刚到雾提门就听说你晕倒了,我还以为你会跟我们一同乘船来呢,谁知道你竟然和唐公子去了菩提林,哎对你还没跟我说呢,那个唐公子唐引,什么来路?”沈觅摇嗅了嗅那枝棠梨花。
“他?路子野着呢,也算……半个自己人吧,对了,那个柳瞳六耳,是谁告诉你的?”陆川绫咬了一口梨花酥。
“听山庄里的小厮说的,怎么了?言之有假?”沈觅摇凑近了些。
“一半真一半假吧,柳瞳是真,六耳是假,还咬了我一口呢。”说着就要撩起纱袖给沈觅摇看自己手腕上的伤。
“咬哪儿了?”
伤不见了,那点柳砂也不见了。
“大约…是好了吧。”陆川绫捏了捏手腕被咬伤的那一处,也没有任何感觉,可怎么连疤也没有呢,自己也没有涂抹任何淡疤的药膏啊,奇怪。
沈觅摇为她理好衣袖:“那没有柳瞳六耳,你可寻到别的东西作贺礼了?”
“放心好了,师傅既把这任务交给了我,我又怎么能让师傅失望呢。”
说话间,二人身后有一人渐行靠近。
“陆姑娘,沈姑娘。”
是萧允岚。
陆川绫回头,见萧允岚手里拿着一盒什么东西。
沈觅摇知趣道:“萧公子,黛蓝,你们聊,我先走了,”又把那枝棠梨花塞到了陆川绫手里:“呐,你的花。”
“萧允……萧公子,你怎么来了?”别问她为什么突然这么叫,她只是觉得唤人全名有些无礼,但又不知怎么叫他。
许是看穿了陆川绫内心所想,萧允岚微微一笑道:“陆姑娘可以直接叫我允岚。”
她一愣:“允……岚?”
“那我又该怎么称呼陆姑娘呢?”萧允岚坐到陆川绫身旁。
“你随意,我都可以,哎你手里拿的什么啊?”
萧允岚打开那小盒子,一股枇杷味扑面而来,里面是一颗颗棕色的药丸。
“这个是玉蜜枇杷丸,有润嗓亮声之效。”
“给我的?”陆川绫瞪着眼睛。
“你在菩提林为救大家伤了嗓子,这个理所应当要给你的。”萧允岚又合上盒子,将盒子交给陆川绫。
陆川绫接过那盒子,萧允岚似是想到了什么,又叮嘱道:“还有几天就是雾提门的继位大典了,不过这几天,你可能会有点小麻烦,你千万要小心。”
“呼~我都习惯了,我知道我到哪儿都会有麻烦的,不过我记住了,谢谢。”陆川绫不以为然。
——
傍晚,陆川绫和唐引用着晚膳。
陆川绫吃不惯这雾提门的膳食,八个菜里只有一碟糖醋排骨合她的口味。
见她的筷子一直往那碟糖醋排骨里伸,唐引干脆把排骨推到她面前。
看着他推过来的糖醋排骨,眼珠一转,便把他从未夹过的一碟冰月冬瓜推到他面前。
见唐引一副无言以对,吃瘪的模样,她拍桌捧腹道——
“哈哈哈哈,唐引……哈哈哈哈…咳咳…”她笑岔了气直咳嗽。
唐引赶紧盛了碗汤端给她,她却一边咳着一边摆摆手道:“这汤我不喝,咳咳……这里面有肉咳咳……可汤却是甜的肉也是甜味,怪怪的,我不喝。”
唐引放下汤碗,给她倒了杯水,陆川绫还没伸出手,就听到房门外一片哗声——
“赵姑娘,你先冷静些,先把事情弄清楚再说啊。”
“还有什么不清楚的?除了她还能有谁!她陆黛蓝是什么样的人,你我心里难道还不清楚吗!”赵株理直气壮,一心认定素衣教失踪的那一行女弟子与她有关。
“赵株姑娘,陆姑娘昨日在菩提林救了我宗门嵩阳飞衍三门,你们素衣教再要找她的麻烦,也要等她身体好了再说吧。”玄音天宗一个戴着白纱斗笠的女弟子挡在那赵株一行人身前。
“她说伤你们就信了?就吹个破笛子能伤到哪儿去?”
陆川绫拍下筷子,走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