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两日,离继位大典只有一夜之隔。
雾提门新门主出关,召集了大家去膳食房用晚膳。
忱虞提出要叫上温什元,陆川绫却摆摆手:“别!他没有请帖,不宜出现,我们快走吧。”
陆川绫满脑子都是今晚的糖醋排骨。
看着陆川绫没心没肺的模样,似乎根本不记得那一晚的事了,唐引松了口气,可心里又惆怅起来。
而陆川绫呢,在萧允岚房内就已经醉的不成样子,她只当是萧允岚将醉醺醺的她送回厢院的,也没有提及与萧允岚共饮一事。
膳食房。
老门主举起酒杯:“明日我儿继位,我这个老头子也是时候歇歇了,日后若雾提门蒙难,还望诸位看在我老头子的面子上,能够帮衬帮衬犬子。”说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老门主此话一出,大家都呼应着饮了酒,嘴里念了几句客套话,无非就是什么门主说的哪里话,在下定当竭尽全力,这样诸如此类的话。
“爹。”一男子走了出来。
“想必,这便是新门主了吧?”一人扬声询道。
那人走到门主身边行了个礼,又面朝几派众人行了礼:“镯玉来迟了,还请各位掌门见谅。”
接下来又是一番客套的称赞,例如新门主真是才貌双全,雾提门有此门主真是如天之福啊!
陆川绫手肘碰了碰唐引,示意可以走人了。
唐引会意,两人悄悄退出膳食房。
月下岛边。
陆川绫伸出手悄咪咪抓住了唐引的小指。
“唐引。”
“嗯。”
回想起先前自己坠马,唐引将自己接住又随之扔下,顾及到他疑似不能与女子触碰的隐疾,陆川绫便没有再跟他有过肢体接触,这次他竟然没有像坠马那次一样,难道说这小小的拉扯,在他隐疾的感知里并不算作肢体接触?
“你隐疾好了?”陆川绫粲齿道。
她这样一问,唐引才发现自己竟已经可以欣然顺受了。
“嗯,好…了吧。”唐引有些支吾。
陆川绫学起他的支支吾吾:“真…的…好了?”她的手慢慢从小指滑到唐引的手心。
唐引顺势把那只手握住:“怎么?还不信啊?”
陆川绫掰开他的手,有些惶急道:“就算好了,你也不要这样证明吧?”
自若水千阁覆灭后,陆川绫就一直在师傅阴阳瘴医身边长大,虽不太顾忌男女有别一事,但她想,像十指相扣这样亲密的事还是要跟相爱的人一起呀,虽然刚才唐引只是小小的握了一下。
唐引想到了柳问真说的那番话。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也是,婀娜的花就在眼前,谁又会放任眼前娇美的花任其盛开而不折呢?”
又想起那月下的一吻,他想……
若他想成为那摘花人呢……
可以吗……
“为什么萧允岚可以叫你川绫?”唐引冷不防抛出这样一个问题。
陆川绫有些奇怪:“不就一个称呼嘛,他想叫就叫呗。”
“你不是想知道我是谁吗?拿一样东西来换,我就告诉你。”唐引驻步。
“什么东西?”
“那就是,萧允岚以后不可以再叫你川绫。”唐引一脸肃意。
“……”
陆川绫顿时无言以对(?_?)。
这唐引今天怎么回事?
“要不……换一个?”
“……”
见换一个行不通,她挠了挠脖子:“要不……你也可以这么叫啊!”
“好。”他立马允下。
“真的?”陆川绫两眼放光:“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是谁了吧?”
“不可以,你只是提出了一个,对没有做到我提出要求的补偿,我也就勉强接受了,因此,交易作废。”说完他大步向前走去。
唐引嘴角那一抹笑意愈发深切。
勉强?他方才满口应好的模样哪有一丝勉强啊!
陆川绫在后面喊道:“你如果是个商人,一定是个奸商!”
——
次日一早,还在榻上深眠的陆川绫愣是被外面的一片哗然吵醒了。
唐引推门而入。
“出事了。”
出大事了!
今日本该是老门主的儿子,镯玉的继位大典,可……他死了。
陆川绫起身急急忙忙就要下床,唐引稳住她:“先穿鞋。”
——
陆唐二人前往镯玉寝殿,寝殿外被几派人士围得水泄不通。
“陆黛蓝!你竟还敢现身!”
几个人手持长剑将她围住。
关她什么事啊?
陆川绫刚想反驳,这时,新门主的尸体被抬了出来。
而那死状诡异,眼球离眶掉落在地上,从那两处眼眶里看进去,里面竟是空的!珠落脑空,这分明就是陆川绫的四方蛊所为!
她百口莫辩。
老门主怔怔的从镯玉的寝殿内走出来,一言不发的看着地上镯玉的尸体。
“门主,我……”陆川绫一时哑言。
老门主没有发话,周遭的人士倒你一言我一语的呼训起来。
“你什么你!这里是雾提门,不是你们师徒的川绫谷,要杀人也不挑挑对象,竟招惹到雾提门来了,亏江湖上还盛传着阴阳瘴医和雾提门门主多年的交情。”
陆川绫皱了皱眉:“我何时承认是我杀害了镯玉公子?”
“众所周知,四方,乃陆黛蓝最阴毒之蛊,你说你没有杀镯玉公子,可这四方的行迹就摆在这里,你作何辩言?”
陆川绫语塞。
是啊,且先不说她的名声就不足以让人信服,眼下更是空口无凭,又如何让人相信自己呢?他们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老门主。
老门主却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镯玉的尸体发怔。
此时温什元闻讯赶来。
他的神情有些不对劲。
老门主觉察到了温什元的到来,一抬眼与温什元四目相对。
不由分说的,老门主掌中凝聚起一团火??冲着温什元打过去。
众人不明缘由的停止了议论声。
远处一座假山因温什元的碰撞而碎了。
可想,这门主是用了多大的内力。
温什元撑着地缓缓起身,又要走向镯玉的尸体,还未走到前来,门主又是一记重击挥掷过去。
忱虞在一旁焦心如焚却又不敢妄动,出手的可是雾提门的老门主啊!
温什元撑在假山的碎石上,愤愤的擦了擦嘴角的血,还没来得及站起身,随之而来的第三掌便让他再无动弹之力,嘴角那一抹殷红顺着下颚流至耳根。
陆川绫狠皱了下眉,想要上前去扶他,还没迈出那一步,便被身边人看穿了心思,唐引拉住她,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温什元艰难得动了动,强撑着坐起了身,硬是把涌上嘴里的血生生咽了下去。
他摇摇晃晃站起来,垂拉着头,蹒跚着走向老门主。
站在老门主的面前,他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最终还是把那两个字叫了出来。
“…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