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西钥贞都闷闷不乐,西钥君以为他是因为爹不满他认唐引做师傅,才一路都垂头丧气。
“怎么了?还在为你师傅的事烦忧?”
见西钥贞不语,她便以为他默认了,便宽慰他道。
“好了,别人不了解爹,你还不了解啊?爹那样是做给旁人看的,眼下唐公子名声不大好听,咱们家又是稳坐武林前三的名门,爹总不能乐呵呵的让你拜他为师吧?别看爹面上是十分反对唐公子做你师傅,但是爹私下对唐公子,可很是夸赞了一番呢,爹说唐公子武功极好却不顾盼自雄,嫉恶如仇且胆识过人,虽从未在江湖上听说有他这么一号人物,不过现下已崭露头角,日后必有一番大作为。”
“真的?爹真是这样说的?”西钥贞满面欣喜道。
“那当然了,我还能唬你不成啊?”西钥君敲了下他的额头,“臭小子,连你二姐都不相信了?”
西钥贞挠挠额头,沉默了一番后,悠悠冒出来一句。
“二姐……喜欢沈鲤风吗?”
闻之,西钥君脸色略僵,随即又笑了笑:“哪有什么喜不喜欢,只要是父母之命,而那人也随遇而安,便是谁都可以。沈鲤风可以,市井的小贩可以,暴戾的屠夫也可以。”
——
茶肆。
忱虞正饮花茶,温什元走了进来,喊道。
“韩世伯。”
一长胡子老头走了出来,深凹的双眼浅浅的眯着。
“二公子来了,有何吩咐?”
“给我几饼桂如眉,嗯……四饼吧。”
那长胡子老头作了副思考状:“那二公子可得稍等好一会儿了,”他神秘兮兮的掩着嘴,对温什元说,“近日我们茶房里好像进了贼,不过也没丢什么名贵的东西,只是把茶房里弄得一团糟,现在几个伙计还在里头归置呢,二公子稍等片刻,待伙计们归置好了,我再给二公子拿几饼来。”
肯定是唐引!温什元想。
“好,那先来一碗芙蓉羹吧。”
温什元挑了个暗角坐着,并非是刻意要避着忱虞,他只是觉得她那桌太敞亮了,晃眼。
柳问真和几个玄音天宗的女弟子已经启程回宗门了,而她却留了下来。
这时,素衣教那几个女弟子走进了茶肆。
翠符看到温什元便心有余悸,可为什么忱虞和温什元离的那么远?就算是闹别扭,可这隔得太远了吧,一个在门口第一桌,一个在里屋最暗角。
那天因为忱虞,让她在膳食房里,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受了难堪,她可是一直记着呢。
她带着那几个弟子和忱虞坐了一桌。
“这不是忱虞姑娘吗?我看到玄音天宗的人都已经走了,怎么忱虞姑娘还在这儿呢?”
“我在哪儿,好像跟翠符姑娘你,没有半点关系吧。”忱虞毫不客气的回应。
“你——”刚想发作,可一想到里面的温什元,便忍了下来,“话可不能这么说啊,你我都出自女门,自然是少不了一番嘘寒问暖的,先前因为我赵株师姐,让我们两门闹得有些不愉快,不过我们今日就要回教了,俗话说冤家宜解不宜结嘛,不如这样好了,我敬忱虞姑娘三杯茶,这页便算翻过去了,姑娘也不要再耿耿于怀了。”
说完,她自顾自的斟了杯茶推过去。
忱虞端起那杯茶端详了一会儿后,将杯倾斜,杯子里的茶缓缓流出。
翠符猛的一拍桌:“不喝就不喝,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这一拍桌,把茶肆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吸了过去,包括温什元,不过他今天可不想管闲事。
翠符瞟了一眼暗角里的温什元,他竟然没什么反应,心里暗自松了口气。
还好她先试探了一下,先假意求好,那日她揭了忱虞的白纱,所以她十分肯定忱虞不会喝她的茶,借此,她便可以小题大做,若温什元出面帮忱虞,那素衣教便是受了委屈的一方,若温什元不出面,玄音天宗的人也已经回去了,单留了忱虞一人,她们几个人难道还怕她一个落单的?
邻桌一人开口道:“玄音天宗的人走了,你可不能仗着你们人多就欺负人家啊。”
“我欺负她?”翠符离座,言之凿凿道,“大家来评评理,因为先前的不愉快,今日我向她敬茶求好,她不喝也就罢了,竟还将茶溅到了我的身上,你们说说,这到底是谁欺负谁?”
忱虞将手中的杯子重重落在了桌上,杯子里的茶溅了出来。
“翠符姑娘入素衣教前,一定是哪家戏台上的台柱子吧?”
这话让温什元嗤之以鼻,她之前不也是学了戏本子里的词吗?怎么还有脸说别人?
翠符一脸愤恨:“大家都听到了吧?我素衣教一向不与任何门派为敌,奈何她宗门弟子出言欺人,今日我若咽下了这口气,只怕日后人人都可以踩在素衣教的头上耀武扬威了。”
倏地,忱虞一只茶杯朝她掷去,翠符一躲,那杯子砸在了石柱上顿时四分五裂。
“要打便打,废话真多。”
忱虞刚拔出巽音剑,温什元就悠悠开口道:“要打出去打,别打坏了我们家东西,省的待会儿赔钱的时候又磨磨唧唧的。”
看来温什元是铁了心不会帮她了,这下翠符心里有了底,但她可没想跟忱虞动手啊。
那顶白纱在她看来很是碍眼,也好,正好让温什元也看看她的盛颜仙姿。
温什元头也没抬,拌着碗里的芙蓉羹,慢条斯理的说:“还有,别扫了温某的兴。”
趁着温什元说话的空档,翠符和身旁的女子交换了眼色,那女子装作不小心推了翠符一把。
翠符也配合着做出惊恐状,向前倒去,再趁机扯下了忱虞的白纱。
几年来一直以白纱遮面,当白纱被扯掉的瞬间,忱虞下意识抬起手挡住了脸。
倒地的翠符暗自得意了一番,她本以为会听到一声声惊吁,可随着她倒地,整个茶肆瞬间鸦雀无声。
翠符看了看那几个素衣教的女子,虽面露惊色,却都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她心觉不对,便赶忙爬起来。
穿过忱虞的指缝里看去,那张脸上哪还有什么墨色的诡痕。
忱虞低着头,那一双柳叶眼里满满的慌张。
不知谁说了句:“忱虞落雁,果真是沉鱼落雁呐!”
忱虞才恍然想起自己的脸已被陆川绫治好了。
“翠符姑娘,又在这儿欺负人啊?”
陆川绫和唐引走了进来,她实在搞不懂,一个小小的素衣教,全靠着武林世家的帮衬才有了今天,也不知她哪来的胆识竟在玄音天宗的人面前吆五喝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