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复神智的楚修婉并不知道自己都说了些什么,她只当忱虞什么都知道了,留在密室里不过是想等她清醒后与她对质,于是楚修婉便屏住鼻息,在密室里点燃了涣神香。
涣神香,涣散神思,楚修婉加以言辞引导,忱虞便会忘记在密室的事,又将忱虞房中的熏香全都换成了涣神香,长此以往,忱虞便会记忆模糊,越是想要记起什么,就越是记不起来。
后又在深夜进入忱虞的房中,在她脸上扎了一针,拿墨汁注入她的皮肉里,让她从圣女的待遇一下子跌入泥淖里,受尽挖苦奚落。
忱虞醒来后看着半脸的诡痕,却不记得前一日都发生了什么,找人打听自己前一日的事呢,别人也都以为她是在乱石山练剑,再加上楚修婉每日的言辞暗示,她便渐渐接受了自己的脸是受了诅咒这一说辞了。
柳问真虽为圣女,可不过也是为忱虞占位子罢了,楚修婉从未想过要让柳问真接任宗主之位,所以圣女需舍弃儿女之情这些事她都不曾告知柳问真,宗主之位,只能是忱虞的!
她本想在忱虞从雾提门回宗门后,便悄悄除去忱虞脸上的墨痕,再把净心笈销毁,只给她织幻单笈,将她扶上圣女之位,待过两年自己退位,她便能接任宗主了,而这两年便是给她择婿的大好时机,等她失了纯女之血,走火入魔,同她一样时时受情|欲攻心的折磨,楚修婉的目的就达到了。
如今忱虞的脸已治好,又似乎已与温什元定下了盟约,不用她动手,一切就都在按着她的目的进行,这令楚修婉十分满意。
——
在听完楚修婉的故事后,沈鲤风发出一声感叹:“玄音宗主也太狠了吧!杀人,屠城、剥皮、曝尸、鞭尸!天呐!”
“黛蓝姐姐,不是我说,这忱虞也太笨了吧,她娘都那样对她了,还把什么都告诉她了,她都还猜不出她娘要害她啊?竟然还留在密室里照顾她!”
陆川绫敲了下西钥贞的脑袋:“不许说忱虞笨,那时候她还小呢,哪能揣测得出别人的恶意,她那时候哪能像现在的我们,旁观者清,又经历过那么多人心险恶,当然稍加猜测就能知道那宗主的目的了。”
“所以温什元跟着忱虞回玄音天宗并不是一件好事,不仅保护不了她,还会害了她?”沈鲤风问。
陆川绫点头:“等他们回了宗门,温什元对忱虞的心意宗主不可能看不出来,她定会撺掇温什元和忱虞完婚的。”
“可她娘不是还没有把女宗秘籍交给她了吗?所以就算温小红和她完婚了,她也没那么快能练成吧?走火入魔什么的,还早着呢。”西钥贞满不在乎的说。
“说什么呢!”陆川绫拿起根树枝朝西钥贞扔过去:“我担心的是宗主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放过,那万一她又变了性子不想折磨忱虞了,要拉着忱虞同归于尽怎么办……”
“那事不宜迟,现在就走。”唐引站起身,看着沈鲤风说:“不过……挺远的,你们俩谁有钱买马???”
沈鲤风摸了摸腰间,难为情的说:“我……走得太急,没带钱,贞贞,你呢?”
“我……我的钱都在客栈呢,要不咱回望沽镇去取?”
正当几人为马匹发愁时,一人牵着两匹马从唐引身后走过来,沈鲤风和陆川绫瞬间惊觉起来,毕竟这荒郊野岭的,突然冒出来个人可非比寻常啊,那人却率先开口。
“你好啊,小川绫。”
!?
这人谁啊?不认识啊,陆川绫心说。
那人仿佛是听到了陆川绫的心声,又说道:“在下卿关,你不认识我,可你见过我,在你进菩提林之前,我还在那驿站外的小河边见过你呢。”
卿关?陆川绫细想,菩提林之前?驿站外小河边?那岂不是那个同唐引说话的黑影?
“卿关?那你……是来找唐引的?”陆川绫问。
卿关摇头轻语:“不,我是来卖马的,十两银子一匹,怎么样?二十两银子就能解了你们当下的燃眉之急,是不是很划算?”
“二十两银子?趁火打劫啊?你怎么不去抢啊!”西钥贞喊道。
“羲鸣宫的小少爷,惊鹿山庄的少庄主,总不至于连二十两银子都拿不出来吧?”卿关不紧不慢的说。
陆川绫不服:“干嘛就只说他们俩?怎么?瞧不起我和唐引啊?”
卿关点头齐颜:“可你们的确是两个穷鬼不是吗?不服气?拿银子砸我啊。”
“你——”陆川绫深呼了一口气:“这位仁兄,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不至于大老远的跑过来就为了气我吧?”
“哪是来气你了,我说了啊,我是来卖马的,你掏钱呢这两匹马就给你,你要不买我就牵着去找下一家,这也不冲突啊。”
唐引轻笑一声:“好了,你就别逗她了,你大老远来肯定饿了吧?”唐引指着火架上的烤兔子说:“这些就当作买马钱了,要是不够……那你吃得还真够多的。”他打趣道。
良久,三人骑上马,西沈先行离去,唐引低声对卿关说:“既狐就交给你了。”
随后便与陆川绫同骑上一匹马离去。
“唐引。”
“嗯?”
“我想带你回川绫谷。”
“好。”
“我想在川绫谷和你正式拜堂成亲!”
“好。”
“我想和你一起隐居川绫谷!”
“好。”
唐引宠溺的吻上她的耳垂,他很高兴,阿绫的一切计划里都有他。
另一边,西沈同骑一匹马,西钥贞在前面牵着缰绳,沈鲤风则坐后面环住他,牵着他的手。
“贞贞,你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说什么?哦,有!我讨厌沈觅摇。”
“关觅摇什么事?那你除了这个,就没有别的话要跟我说了?”
“那我还要说什么?”
“你可真是没良心啊,我为了你叛离家族,得罪了各大门派,你都不安慰我两句的?”沈鲤风将下巴搭在西钥贞肩上。
“别担心了,沈庄主不会打死你的,一句,如果各大门派要找你的麻烦,不是还有我呢嘛,两句,说完了。”
“贞贞,今年冬至你就十六了,勉强也算个大人了,若是你遇到了心仪的人,你会怎么办?”
“那你十六岁的时候遇到喜欢的人了吗?”
沈鲤风一愣:“遇到了。”
“那你是怎么做的?”
“闭口不言,任这感情似野草般疯长,至此,覆水难收。”沈鲤风失落的语气里仍带着满满的柔情。
“是不想说,还是不敢说?”
“是不能说。”
“那我也选择闭口不言,我也想尝尝心中有情却不能说出口是什么滋味。”
“贞贞。”
“干嘛?”
“待冬至你生辰那天,我一定会送你一件更闪亮夺目的珠宝。”
“真的?”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