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你算得确实很准,这二十年来,我确实无迹可寻,从前我一心想治好自己的痼疾,寻求长生,可现在我忽然发现了一个更有意思的事,大哥,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好好照顾我那侄儿,一定会尽快让你们一家三口团聚的,跟这事比起来,死又算得了什么?纵使毁了几月城我也在所不惜!”卢宋晁又柔下声气来:“大哥,你好生歇着,四弟这就去。”
卢宋晁转身走向石阶,从头到尾宋少极都没有丝毫动静,若不是他身上还有人的体温,还真怀疑他已经死了。
——
温什元这会儿在灶房忙不过来,火炉上座着一小盅补药,怕忱虞吃不了苦腻的味道,便切了好多雪梨,适量的丢一块进去,再自己尝尝味儿,若苦腻味儿还是没减淡,便再丢一块雪梨进去。
为了熬这盅补药,他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这盅可不能搞砸了,陆川绫给他的蛊已经没有了,这八珍蛊都是最后一只了,还有忱虞房里的香薰,那味儿也不大好闻,闻久了似乎还会头晕,也不知道忱虞是怎么习惯那个味道的,改明儿给她换成别的。
这时忱虞扒在门外,探出半个脑袋看着温什元为她忙碌的背影,她在心里斟酌良久,始终不敢踏进灶房开口表明来意。
温什元看着盅里满是雪梨,心说这什么八珍蛊,听起来挺好吃的,怎么苦腻味儿这么大,放这么多雪梨都压不下那股子苦腻味儿,于是他又从一旁拿过一个雪梨,对半切开后不知怎的,竟晃了下神,险些切到手背上。
“嘶——”温什元心惊,这会儿唐引可没在这儿,要是切出条口子可得好久才能愈合了。
闻声,忱虞急忙迈进灶房,上前抓着温什元的手左看右看:“伤哪儿了?你不是切着手了吗?怎么找不到伤口啊?”
对于忱虞这突现的柔情,温什元有些受宠若惊,他以为她顶多会多问两句,怎也不会想到她会如此焦急:“若非如此,你还不知道要在门外站多久,忱虞,与我独处是一件令你很不情愿的事吗?”
忱虞仍是说不出口,她无法像陆川绫那样洒脱,若动了情,吐于口而不藏于心。
她的不言语,在温什元看来是默认,他低眉落目:“好,我知道了,我现在就走。”说完,他将手从忱虞手里抽出来,欲转身。
“不!”忱虞贴上他的后背,环住他的腰:“别走……我只是…我只是……”
此举让温什元心中一亮,他甚至能感觉到忱虞的身子在微微颤抖,他强忍着想要拥她入怀的冲动,亦不敢开口,怕惊了她好不容易鼓起来的一丁点勇气。
她蹙着眉,磕磕绊绊的开口:“一见钟情也好,被你撩拨了芳心也好,总之……总之我的情意不假,我知你一心向我,我又何尝不是心系于你,可……可是……”
她突然不知该如何说下去,突然想逃离,她心中纠结不已,便松开了环住温什元的手想逃离开。
腰间那双手的抽离,让温什元感觉到不妙,他转身将忱虞困在怀里,低头在她耳边轻语。
“告诉我,我想听。”
那温热的气息落在忱虞的耳廓,她紧张的把脸埋进温什元胸前。
“可一开始我是带着目的靠近你的,我是利用你来接近阿绫的,这样的开始讨厌又糟糕,这样的我又怎么配得上你的情深……”她说着说着竟抽泣起来:“明明我都决定和你不再相见了,为什么你还要跟来玄音天宗,为什么还要出现在我身边啊!你若在我身边,我总会觉得你是我的,温什元你好烦啊!你能不能走开啊!离我远一点,离我这颗蠢蠢欲动的心远一点……”
温什元展颜,原来当自己捧着一颗心交给别人,也换来别人一颗心的时候,竟会是这样甜而狂喜的感觉,再看看唐引和陆川绫这对例子,两情相悦的感情……应该也不会很麻烦吧。
温什元为她轻拭去脸上的泪痕,对上她眼泪汪汪的双眼:“原来我早就成你的盘中餐了呀,那我也坦白好了,因为我的父亲,使我对感情二字深恶痛绝,此生都不想与这二字沾上一点点关系,所以当我在雾提门听到别人的议论纷纷,发觉了我对你的特别后,我便急于斩断这还未生长的情丝,那时我也只是以为我对你仅仅只是好奇而已,后来你舍命救我,这情丝渐长我仍是未知,只以为那是对你口出不逊的愧疚之意,总之,当我意识到我对你不仅仅是好奇和愧疚的时候,我已在这不明的情泽里陷得很深了,可我不知该如何诉说这份不明的感情,所以在你一次次推开我的同时,我也一次次嘴硬,才造成了如今这局面,怪我,怪我一次次不善言辞,怪我一次次口是心非,怪我——”
忱虞捂住他的嘴,分明就是她的问题,可他却都揽在自己身上,她破涕为笑吸了吸鼻子:“当日在艺女楼外面,你不是和阿绫说,喜欢我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吗?”
“对啊,所以这就是第九辈子啊。我想,我是不是得好好感谢绫儿,若不是因为她,你也不会来接近我,你也别一直耿耿于怀了,你并没有伤害她啊。”
忱虞有些心虚,如果不是那晚被带回了玄音天宗,她可能真的会把陆川绫交给萧允岚的。
“对了,一直忘了问,那天晚上那么多人,把整个望沽镇都包围了起来,我们就这样离开了,阿绫他们呢,后来怎么样了?”
“宗主没有告诉你吗?那晚所去之人无一活口,连望沽镇都没了,不过你放心,唐引不会让绫儿受到一点伤害的,所以绫儿他们一定是安全的。”温什元十分肯定的说。
这一点忱虞不怀疑,唐引绝对会保护好阿绫,也绝对有护阿绫周全的能力。
温什元接着说:“你我的婚事,宗主都和你说过了吧?”
忱虞轻启粉唇:“怎么,女宗也和你说过了?那你是怎么说的?”
“你们宗主好像是万分急着要把你嫁给我,不过那时你的心意未明,我一个晚辈,直接拒绝宗主又好像不太好,所以我便说,玄音天宗和雾提门的联姻绝不能草率,需得从长计议,不过啊,你们宗主对你真好,这么关心你的终身大事,我看你们宗主对圣女也没这么好啊。”
那句“你们宗主好像是万分急着要把你嫁给我”,让忱虞有些愣神,温什元趁机在她脸颊上轻啄了一下:“那么,现在我是不是可以去找你们宗主谈谈你我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