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引追上温什元:“阿元!”
温什元停下脚步,转身质问他:“你不是说没有办法复活她吗!你不是让我把她放心的交给你吗!我把你交给你,就是让你把她推向别人的吗!”
他怒目而视,抬起拳头挥向唐引,唐引不闪不躲,温什元的拳头却怎么都落不下去。
“对不起…”唐引垂下满是愧疚的目光:“我只知道拂许应该会有办法救她,但我不能确定,就没有告诉你,我也不知道他的族规会是……阿元…对不起……”
关于拂许,从前温什元也只是听唐引说起过他的傀儡术,而他自己与拂许仅仅是在川绫谷有过一面之缘。
他想,就算唐引当初告诉了他,他顶多就是送忱虞去拂许的竹林,到时拂许照样会摆出他的族规,他又能如何呢?为了能救活忱虞,他不也只能妥协吗?若忱虞宁死不嫁,没准儿他还反倒会劝说她答应嫁给拂许……又怎么能怪唐引呢?
温什元心中的怒气逐渐退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无形的挫败感,他的拳头终是没有落到唐引的脸上。
他无力的笑了笑:“她还活着…这就够了,这样已经很好了,我不能太贪心了,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爱而白头的人啊……”
“阿元……”这二字之下藏着千万句对不起。
他反倒强颜欢笑着安慰唐引:“好了好了,总之,你和绫儿好好的就行了,”随即他的眼神瞥到正在朝他们走来的拂许,温什元又板起脸:“我去你们几月城里逛逛,明日你大婚之宴,我再来蹭顿饭,先走了。”
拂许朝唐引走近,看着温什元的背影,他试探的问了一句:“这就是你从前跟我说起过的那个温姓少年吧?”
唐引下意识答了句:“嗯。”随之惊奇的看着他:“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啊。”
“老东西,我就说,陆川绫成亲这样的大事,你这个做师傅的,哪能不出面啊?敢情你是出面担任新郎一角啊,这也就一年没见,你就一下子从老头子变成个风度玉面的世家少主,你徒弟就从武林妖女变成了千阁后人,真是应了那句话,几日不见,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呐!”拂许调侃道。
“嘘——小声些,别让人听了去,阿绫还不知道我的身份。”唐引竖指嘴边,做了个禁声的手势:“你是怎么看出来的?真这么好认吗?”
拂许心中疑惑不已,照方才陆川绫的反应,她分明就是知道唐引就是她师傅,又怕在场几人议论,才会为唐引打掩护的,这师徒俩搞什么啊?一个隐瞒身份多年一心护徒,一个知晓师傅身份却不说破,啧啧啧……
拂许轻笑:“连自己护了多年的徒儿都看不透,亏你还是她师傅呢。”
唐引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只当他是在说自己没看透陆川绫若水千阁遗孤的身份。
“你和忱虞……”唐引欲言又止。
“我不喜欢她,但族规不可改,况且,是她答应嫁我在先。”
唐引知道,此事再无回转的可能。
二人回到陆川绫寝殿,忱虞已什么都不记得了,妁层手里的琉光珠通体发红。
看着他们的到来,忱虞急忙躲在陆川绫身后:“他们是谁啊?”
“怎么回事?”唐引问妁层。
妁层轻叹了口气:“忱虞姑娘她,要我拿走她所有的记忆,并且毁掉。”她握紧了手里通红的珠子。
忱虞在来的路上就已然决定,既然要嫁与拂许为妻,她就不该再留着从前的记忆,拂许说过,不求心心相印,只求问心无愧,那若她心里一直牵挂着温什元,对拂许是极不公平的,她和温什元的缘分,在玄音天宗就已经尽了,她已经死过一次了,能活着回来,看到温什元还好好的,也足够了。
——
今日前来赠礼的宾客,因路途遥远,遂都已给他们安排好了寝殿客房,拂许也带着失忆的忱虞离开了极月灵霄,妁层和百里捃鹤则是去几月城里找温什元了,妁层要把忱虞的事告诉他。
陆川绫坐在石山上看着月亮,今夜的月亮格外的圆,似是知晓了明日她和唐引的喜事,所以才会这么圆满,这可是好兆头啊。
她最喜欢看月亮了,不过她觉得啊,在那么多个地方看过月亮,可还是觉得川绫谷的月亮最好看。
唐引端着一小碟酸梅走过来:“阿绫。”随即便跃上石山,同她并坐在一起。
“酸梅!”陆川绫欣喜的接过小碟子,赶紧喂一颗在嘴里,靠在唐引肩上撒娇道:“夫君君~人家都说酸儿辣女,我肚子里可能还真是个小少爷。”她现在撒起娇来,是越来越得心应手了,从前嗤之以鼻的,现在张口就来。
唐引闻着她发间的阿纳苏罕迷幻香,心说,那只狐狸怎么好坏不分呢?它这嗅觉比他原先的好太多了,还互换,也不知道图什么。
他揽住陆川绫的腰,防止她因斜靠着导致重心不稳,唯恐她后仰倒下去:“是儿是女我都喜欢。”
陆川绫絮絮起了一个守卫的故事:“我前些天跟一个大兄弟闲聊,他跟我说他和他的妻子是因为一块家传玉佩定的情,他可宝贝那块玉佩了,可后来他的玉佩不慎丢失,被他现在的妻子捡到,他觉得这是上天注定的缘分,就和他现在的妻子成亲了,你有没有什么宝贝?丢出来让我捡捡啊,促进一下感情嘛。”
“宝贝?我的宝贝可不敢丢啊,我还等着她给我生个小宝贝呢。”
陆川绫心里美滋滋的,对啊,她明知道,他最大的宝贝就是她了。
她忽然又失落起来:“温什元和忱虞历经了多番波折才决定一起,先是忱虞的离去,后来她活着回来了,却是回来道别的,从一下子涌上来的万分惊喜,到突然的猛坠深渊,这巨大的反差仅仅只在眨眼一瞬,你说,温什元他能走得出来吗……”
唐引沉默了,他救了忱虞,也害了温什元。
“这西钥贞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今日来了这么多人赠礼,羲鸣宫不可能没收到我们的喜帖吧?这小子还不回来,说好的要给我带美酒呢,怕不是要耍赖吧?”陆川绫抱怨着。
唐引依然不知道该怎么接,他该怎么告诉阿绫,西钥贞已经死了,并且是死在了她的好朋友沈觅摇手里。
他当然知道陆川绫的性子,她恩怨分明,凡事她都有自己的立场自己的见解,若她知道了沈觅摇的所作所为,定是会和沈觅摇毅然决然的断绝关系,他并不担心陆川绫会为此扭捏其词,会为沈觅摇找什么“她有苦衷”这样的借口,他怕的是陆川绫会冲动。
看着天上的圆月,陆川绫喊道:“西钥贞!你再不回来,你和温什元百里捃鹤这个自大三人组就要散了!”
确实是,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