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萧瑟,秋意在走到末路之时浓重到了极致,化成了一抹怎么也呼不开的冷意,渐渐席卷了这座被死亡的阴影笼罩着的城市。
叶文洋的葬礼在几天之后,是由悦莱的几个高管一起办的,公司都已经倒了,他们还念着给老东家办一场葬礼,也算是有情有义了。
生前威风,死后寥落。曾经的叶文洋结识了无数权贵,在资本圈子里混得很开,和大小明星也都关系不错。
但在他死后,人走茶凉。有些人还顾念着往日合作的情分,来做最后一次告别;但更多的人,是生怕被牵连,于是决然地斩断联系,就连经过悦莱的大门,都要绕路走。
与叶文洋比较起来,季然就更可怜了。他生前就没什么人在意,更不必提及死后。
他的辛先生和粉丝们为他办了一场葬礼,比起叶文洋的葬礼差得太远,但比起普通人来说则又好得太多。
那天的葬礼,楚南洺也去了。他终于见到了季然生前心心念念的辛先生——
这是一个看起来很好脾气的男人,斯斯文文,面容周正,有些书生气质。并不是很出类拔萃,但他身上的气质让人很舒服。
这样的气质,难怪会成为昔日季然唯一的救赎。
他和楚南洺打了个照面,彼此打了个招呼,便错身而过。
一切事情都是辛先生在前后忙活,季然没有家人——
想来也是,假如他有家人,他们也不会眼看着他被叶承棋玩弄那么久;假如他有家人,他或许就不会这么轻易地自杀了。
这人呐,但凡在这世上还有半点牵挂,就不会走得那么毫不犹豫。
天边下起了蒙蒙细雨,冰凉的雨丝将人笼罩在其中,看周边景象都像是隔了一层厚重的白雾。
楚南洺在季然的墓前鞠了三个躬,墓碑上小小的黑白照片都被雨水遮掩住,依稀看不真切。
做完了告别,楚南洺转身缓缓地离开了墓地。
不远处,盛时舟撑着伞在等他,高大的人影挺拔地站在树下,好像比树木还要坚实可靠,成为了楚南洺最强大的倚靠。
楚南洺钻入了伞下,两个人离得很近,隔着朦胧的水意对视,彼此脸上沉重的面色在看到对方之后得以和缓。
回到了车上,楚南洺靠在后座上发着呆。盛时舟侧眼看过去,在黯淡的天光掩映之下,就只能看到一个侧脸的剪影。
精雕细琢的五官,即便只是一个侧脸的剪影,也能想象到那份惊艳,但这时候,这份惊艳染上了几分黯淡落寞和沉重。
楚南洺叹息出声,叹完了气,却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纠结了半晌,他才转过脸,看着盛时舟很认真地问道:“我们会不会和他们一样?”
就算不是自杀的结局,但他们会不会也碍于社会的舆论,碍于人们异样的眼光,而不得不含恨分开?
盛时舟抬手狠狠揉了揉楚南洺的脑袋,把好好的发型都揉乱了,他的声音沉着而坚定,“这么说可能对死者不大尊重,但我还是想说,我和辛先生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