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情节发生在故事后期,这个时候的基调已经很沉重了。
傅兰砚身上的风流纨绔被洗去,柳四儿的狼心狗肺也被弱化了,所有的布景、色彩搭配,都有一种风雨欲来的前兆。
开拍之前,演员要酝酿情绪。
楚南洺坐在小板凳上一动不动,目光直直地看着前方,神色却一时一个变化。
知道这是在为拍戏做准备,盛时舟就没有干预,但他的目光,还一直落在楚南洺身上。
终于到了开拍的时候,楚南洺小跑着过去,和众多演员一起站到了布置好的戏园子的景里。
这一段情节,他们拍了一整天才过。
大部分镜头都是按着情节顺序拍的,但林宁清特意把柳四儿和傅兰砚挨打的戏份提了出来,放到最后再拍。
之所以把这段戏放在最后,是因为林宁清的要求严格,为了能有足够真实的效果,他要求群众演员真打。
当然,这个真打不是像戏里那样下死手,还是得控制控制力度。
但即便如此,估计演员也够受的了。所以,他才把这段戏放到最后,免得演完这段戏,接下来的戏演员都没有精力演了。
戏里,柳四儿抱着傅兰砚,拳脚雨点一般地落在他身上。
戏外,楚南洺感觉到了疼。他甚至疼出了一种错觉——他怀里抱着的是盛时舟,正在挨打的是盛时舟!
于是他就更急了,整个人浮上来一种说不出的无力感,拼死地抱紧了怀中的人,企图用自己的身体盖住对方。
“别打了,别打他了!”他喊得撕心裂肺,声音尖锐到嘶哑。
直到拍摄结束,他怀中的人起身,他看到了演员的脸时,终于明白了这人不是盛时舟时,才缓过来一些神儿。
楚南洺也没有起来,就是缩在那儿一动不动,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以及剧组准备好了的血包的血迹。
看着这小小一团,盛时舟心里像是无数细密的针戳着一样难受,又像是被一记软拳闷闷地打在了心头。
盛时舟为楚南洺披上了衣裳,又帮他擦掉了泪痕和血迹,才缓缓蹲在他身前,张开双臂。
“怎么了,还没出戏呐?”这声音很轻,很温柔,像是天上悬下来的一条线,把楚南洺从戏里提溜出来,让他稳稳地落到了现实中。
楚南洺缓缓抬头,看着盛时舟的脸,突然有一阵子恍惚——哦对,刚才挨打的不是盛时舟。只是演戏而已。
他钻进了盛时舟怀里,心里莫名其妙地觉得委屈,双臂紧紧抱在盛时舟的腰上。
过了好一阵儿,楚南洺才缓了过来,彻底清醒了。
但他的心也沉了下来。
他终于明白这是在演戏,可他也认清了一个事实——
从前,盛时舟是他的驱魔人,可以为他驱走一切阴霾;可如今,自从他把盛时舟和傅兰砚结合到一起之后,看着盛时舟的脸,他已分不清眼前的到底是谁了。
以前盛时舟能把他带出戏,可现在,盛时舟成为了他心目中的傅兰砚,他就很难分清戏里戏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