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行驶过柏油马路,道路两旁飞速掠过的,都是极具现代化的装潢店面。
盛时舟刻意把车开得慢了一些,好让正在望着车窗外发呆的楚南洺,能把这些现代化的东西看得清楚一些。
过了很久,楚南洺突然出声,声音还是木木愣愣的,“你说,咱们之间的感情,到底有多深,到底是不是真的?”
盛时舟望着前方的路,很认真地反问道:“那你现在是楚南洺,还是柳四儿?”
“如果你是柳四儿,我回答不了你这个问题;如果你是楚南洺……或许你就不会再问我这样的问题了。”
真正的楚南洺,哪里会怀疑他们之间的感情?
这种掏心掏肺、想要倾注所有,甚至是将自己整个人都燃烧掉的浓烈情感,楚南洺怎么会有所怀疑呢?
楚南洺缓缓转过脸去看着盛时舟,他看到盛时舟侧脸的轮廓,目光放在了那挺拔的鼻梁上,缓缓下落在鼻尖一点。
他突然笑了,仿佛恍然大悟,“是哦,我是楚南洺,不是柳四儿呀。”
楚南洺叹息一声,缓缓靠回了椅背,语气沉沉郁郁的,“那你说,柳四儿和傅兰砚之间的感情,到底有多深,到底是真是假呢?”、
盛时舟想了想,斟酌着语气,“真应该是挺真的,柳四儿对傅兰砚用情倒是很深,可傅兰砚就不见得了,他对柳四儿应该有一定的情感,但估计不多深。”
即便是到了故事结尾,他也是才开始对柳四儿刮目相看而已。
那个他不曾了解过的柳四儿,可能得到黄泉底下,他才能知道了。
盛时舟说的是实话,这一点楚南洺自己也清楚。可再从别人嘴里听一遍,他就又觉出了不一样的意味。
“哦,那柳四儿真可怜。”
顿了顿,盛时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半晌过去,他才以一种哄小孩子的语气,小心翼翼道:“后来,傅兰砚被家人强留下来,不是又把柳四儿哄好了么?”
楚南洺又叹息一声,“可是哄好了,跟真真切切地爱他、宠着他,又是两回事。”
盛时舟生怕他钻牛角尖,于是更加斟酌着语气,一个字一个字地琢磨过去,想要再说些什么。
他还在绞尽脑汁地想着如何回答,如何劝说,就见楚南洺突然笑出了声。
这时候的笑意,就又是独属于楚南洺的笑意了——
哄好了,就是随便拿些好听话儿来圆过去,不论如何,只要圆过去就成;宠着爱着,是像盛时舟这样的,字字句句地斟酌,生怕哪句话没说到点子上,惹得楚南洺不高兴不痛快。
楚南洺眼底的笑意泛开了,“我突然觉着,我好像比柳四儿要幸福多了。”
听着他的话,盛时舟突然就近把车停在了路边,转过头直勾勾地看着他,“你终于清楚自己不是柳四儿了?”
楚南洺没回答是,也没说不是,他只是耸了耸肩,“只可惜,柳四儿到了死,也没把他的那十分真心给说出去。”
时间这东西,实在是太可怕了,一晃就过去一年。
有些事呀,人们都总想先拖着,可拖着拖着,这辈子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