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被一碗滚烫的毒茶泼了一身,浑身的刺烫逼迫她再次睁开布满血丝的双眼,伴随那滚烫的温度,眼中莹光仿佛一同被烧开,似有缕缕热烟在眼前腾升。
她送出了自己再也藏不住的滚烫莹光。
“这!”李芸生有些听懂其中含义,深觉不可思议,“魔尊为什么去找淳宛琳了?!他不是在娘娘这儿吗?还有,为什么要卢青志特意来禀?”
终于,翼银烟干喉生涩,笑着替她解惑:“他去找淳妃,就是想要报复于我。”
许辛婉不知该如何安慰。
翼银烟捏紧拳头,眉目紧皱额生香汗,似在强忍些什么,半响,一丝绵长的瑰丽从她苍白的枯唇处缓缓流出,她闭上了眼睛,倒在许辛婉的怀中。
“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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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淳宛琳被柳月宸挑刺找茬了一个晚上,害她在梦里都不得安稳,最终自己睡折了自己的弱腰。
她松了松自己快要散了的腰肢,又命淳印芝为自己按摩许久,出门前她对淳印芝千叮嘱万嘱托,绝对不能将昨夜魔尊把她寝宫砸了的事情说漏嘴,等淳印芝跪地发誓后,她才愿意洗漱梳妆,到玉倾城处小坐,共进早膳。
玉倾城悠闲地喝茶等她,见她来了放下茶杯,喜上眉梢:“淳妹妹你怎么才来,我还以为,尊上还在你那儿,你舍不得离开来找我呢!”
淳宛琳玉颈疼痛,示意身旁的淳印芝为自己按捏,淳印芝照办,她才稍觉舒适。
“才不是!昨夜不知怎的,尊上突然驾临,他......”说到此处,淳宛琳顿了顿,想找些更为合适的词语来形容,她才不想玉倾城知道柳月宸来了只是将她冤骂了一通。
灵光一现,淳宛琳故意捂嘴鬼笑,一副难为情的模样压低声线向玉倾城倾身,引导玉倾城往歪处多想:“我都没做任何准备,他昨夜像发泄似的教训我,可凶狠了!今日我腰疼得都下不来床呢”
话毕,她做作地再锤了几下自己的腰肢,似乎再不休整,便会折断。
玉倾城果然误会到位,心领神会掩嘴而笑:“这是你的福气,‘别人’想求还求不来呢。”
玉倾城口中的“别人”,自然指的是翼银烟。昨日玉倾城好不容易想出一个玲珑棋局,想要邀请柳月宸来对弈破阵,谁知柳月宸人已入殿,她却只见玉茵蓝回话说魔尊大人有急事竟翻墙离开。
玉倾城不服气,多个心眼派玉茵蓝出去瞧瞧,才知是翼银烟在外劫走了柳月宸,这口气她是不可能咽下的。
所以她派一魔侍盯着媛凤殿的动向,当魔侍亲眼看着柳月宸垂头丧气、悲不自胜地离开媛凤殿朝自己的香斓殿方向来,她便猜测是魔后不懂事,惹他不悦。
本来这是自己争宠的极好时机,可是一想到淳宛琳与魔后不和,若是次日魔后得知魔尊到了暖沁殿,定会倍感心痛。玉倾城心有一计,她让玉茵蓝在殿外等候,见柳月宸后就假意说玉妃偶感风寒,怕传染给他,不可侍奉。被婉拒的柳月宸,定然心有不甘,去寻离自己这儿更近的淳宛琳。
淳宛琳不知玉倾城心思,但也听出“别人”的含义,笑道:“本宫早就料到,她一个不谙情事的女娃,怎么可能斗得过本宫?尊上如今气急地来,想必是那翼银烟不懂风情惹怒了他。”
“好啦,一口一个翼银烟,以后要叫魔后娘娘,她再不懂事也都是这后宫中的主位,稍有不慎被她抓了把柄,铁定要寻你报仇。”
“她敢?”淳宛琳耸了耸鼻尖,拿起一碗小粥,勺了一口正要往口中送,“她敢动我,我就去搬尊上来。”
此时玉茵蓝一脸喜色入内,附在玉倾城身旁细细耳语。
玉倾城听后欢心一笑,淳宛琳看热闹般等候她发话。
玉倾城夹起一块水晶糕放入自己碗里:“魔后娘娘大病初愈,却又再次受了风寒,现在正急着传唤药医前去诊治呢。”
淳宛琳呛了一口小粥,捂嘴吐去后,起初只是偷笑,后见玉倾城也一同欢笑,便不想再忍,放肆地娇声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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晕过去的翼银烟不知自己沉睡了多久,忽然惊醒。她急忙地坐起,看见外面的日光,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李芸生察觉动静入内,翼银烟笑了笑,正打算说出令自己惊吓的梦,却见李芸生坐在她身旁,把一条沾了水的干净棉帕递了过来为她擦拭,一脸忧伤。
“娘娘,虽然我不知道昨夜您与魔尊发生了什么,可我希望你无论如何都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刚刚你在我和辛婉面前吐血,可把我们两个吓坏了。药医说,你急火攻心,神思紊乱,加上你自己又急于运功平稳,气血跟着乱撞,才惹得内脏有损吐出了血。”
在李芸生的一番话后,翼银烟再也笑不出来。
原来她昨夜的一切经历皆不是梦,都是她一厢情愿想要回避的残酷现实。
单手撑着自己微微发沉的额头,眼眶内很快又湿润了。
“娘娘不要总是独自在心里背负一切,这样你会很累的。”
“能不能告诉芸生,到底发生了什么?”李芸生虽知道这是她的心病,可仍是想要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这样她才好为翼银烟分担。
她环视殿内,确保无人后,压低声线试探性询问:“是不是因为沈公子的事?”
翼银烟看向李芸生,默然点头。
“啊,魔尊知道沈公子的存在了?他是怎么知道的,该不会,该不会是因为百羽扇......?”
翼银烟摇头,痛苦地屈膝抱脸,披头的散发将她的侧脸完全掩盖。
李芸生侥幸地拍了拍胸:“幸好不是。那是谁告诉他的?”
“是本宫。”翼银烟抬起了泪眼,看向李芸生,像在埋怨着自己。
“这!娘娘怎么能说出来呢?”
翼银烟哭着述说,把自己之前的梦话还有昨天做的梦通通都告诉了李芸生,李芸生虽听不大清楚,但大体明白了前因后果,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安慰眼前泣不成声的人儿。
她像独自坐在漂浮于虚无缥缈的大海中的小舟中,找不到回家的方向。
突然抬起头,她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握住李芸生的手:“芸生,你替我去将尊上寻来可好?我想解释,我想要解释的机会。”
李芸生有口难言,最终叹了一声:“娘娘,您刚昏厥的时候,我去请药医,之后就去寻过魔尊了。魔尊不肯见我,只让青志来见,我把你病得吐血的事都告诉了青志,可他禀报魔尊后只跟我说,说魔尊事务繁多抽不开身。现在再去,怕是也是一样的结果......”
失了魂的翼银烟不再说话,松开了李芸生的手,径直走出寝殿,往院中走去。李芸生在她身后小碎步跟着,发现她到了院中站着,定眼看那院中木椅上的梦蝶兽。
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像往常一般抱在手中把玩,只是怨念地看着它。
梦蝶兽也放下手中口粮,垂着耳朵直直回望,无辜的双眼似乎写满了求饶。
一人一兽就这样不动,互相注视。院中的许辛婉见了,也停住了手中的忙活。
良久,翼银烟冲回殿中:“嘶!”
她从殿中主座背后的剑架处抽离宝剑,宝剑从剑鞘中拔出的尖锐音色令李芸生许辛婉惶恐:“娘娘这是要做什么!”
挥剑驶来的那一道狞风比烈日的光还要刺目几分。
翼银烟往院中冲去,许辛婉率先朝她走去,见她意有所指地提剑靠近梦蝶兽,许辛婉瞪大了眼,跑到梦蝶兽面前张手阻拦:“娘娘这是要跟梦蝶兽置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