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宛琳的话在提醒着柳月宸。
柳月宸握紧双拳,抑制着心底渴望,他只能赔笑带淳宛琳一同前往紫霓殿,将桂楚宙让他转交的礼物送去给桂心怡。
其实桂楚宙哪是忙得无暇入宫,不顾是托词让柳月宸多将心思放在桂心怡身上,以平息柳月宸把半数兵权转交给翼名律用于镇守石界与魔界边境,从而对他造成实权影响的怨怒罢了。
之所以能将桂楚宙制衡,全赖于翼银烟与他心意相通的配合,让桂楚宙之前与他的势力对峙中失去了玉宗玟的助力,少了几分优势,从而只能领命接受他的调配。
可身为功臣的翼银烟如今像被他抛弃的可怜人儿似的,匍匐在地止不住地颤抖,柳月宸心疼不已,要是适才他可以......可他必须这么做,除非他有足够的能力,将最为重要的大权重新掌握在身边可信之人的手中不再受制,这样,他才能给翼银烟创造一个美满世界,后宫的波诡云谲才能收敛些。
一魔侍朝柳月宸恭敬行礼,却被他以拳怒击书案的动静吓得惶恐落跪。
柳月宸忘记了适才自己在媛凤殿与翼银烟对峙时跟石柱较劲的自残行为,此时被自己再摧残一番,手指关节处终于有隐隐作痛,他暗自抽气,皱着眉用唤冰术舒缓自己左手上尚未愈合的擦伤。
其实痛的地方并不是手,如今自疗也不过是条件反射的举止。
待感觉好些,他撑开半目,虚空的眼看着跪地的人:“昨日本尊尚有公务未曾传召,如今本尊想知道,自从魔后与本尊大吵一架后,魔后有过什么言谈举止,事无巨细你必须仔细回想,一概上报。”
魔侍抬头回话:“昨日娘娘虽然担心沈玉恒的安危,可她不曾开口明示辛婉或芸生去打探有关他的消息,反倒是芸生护主心切,自作主张尾随您的脚步,恰巧躲在皓羽殿后院里窥视您与沈公子之间的私谈。”
“你肯定她是看见本尊了,而不是踱步不前?”
她点了点头:“辛婉肯定,因为辛婉安置魔后以后,也偷偷跟了出去,我亲眼看到芸生躲在皓羽殿门外往殿内窥视。只是奇怪的是,芸生回去以后并没有向魔后道明沈玉恒与魔尊有交易的事情。”
“原本辛婉以为,按照她藏不住事的性子,她铁定会把您与沈玉恒的对话尽数告知魔后,没想到她对沈玉恒的真实情况只字未提,相反她规劝魔后放下旧人,努力与您重修旧好,想来芸生也是为了魔后着想,她不想魔后再多一件伤神的事,所以才会三缄其口。”
不枉费自己成全了这场阴谋,这样更好,自此李芸生便与他站在同一战线,收服了李芸生,她自然会在翼银烟跟前多为他周旋。
“本尊离开后,魔后如何了?”
“娘娘哭得伤心欲绝,还亲手将百羽扇彻底粉碎了。”
柳月宸好不容易舒展开来的眉再次压低。伤心欲绝......
“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您离开以后。”
柳月宸的眼眸中透出一丝光亮,一如在黑暗的迷雾中摸索的迷茫之人,终于觅见梦寐以求透着希望之光的出口。
“另外,前些日子魔后都只与莫美人接触,各位宫妃皆算安分。不过,有人向辛婉传信,说玉妃与淳妃在解除禁足的第一时间内立马就有了动向。淳妃私下见了刘魔圣,玉妃则是......”
柳月宸打断许辛婉的话:“本尊知道了,玉妃的事本尊自会处理。”
许辛婉不敢多问,应答而退。
退下后,卢青志入殿将纸条递给柳月宸后禀报:“魔尊,臣已经把媛凤殿内带回的一众人等审问完毕,同时命他们将沈玉恒提交的字条中的部分字词仿写一遍,每一位都效仿得像极娘娘的字迹,唯独一位,对着临摹也不像,仿佛是刻意而为之。”
接着,卢青志附身朝魔尊的耳旁低语:“另外,臣发现......”
柳月宸低头查看纸条上的字,的确通通都模仿得很像,只是仔细再看那几张临摹得最不像的那一位魔侍的字迹,他发现里面留下了一个对方改不了的写字习惯,而这个习惯柳月宸知道翼银烟是没有的。
真相了然于胸。
“好。幕后主使先不必惊动,你替本尊谋划,日后在不被魔后察觉的前提下,设计让那个魔侍一个月内不良于行,一旦她被魔后送出治疗,就是你出手惩戒之时。”
“喏。”
卢青志还有不解,最终还是问出了口:“只是魔尊,您一开始便收到风声知道幕后主使的阴谋,也知道沈玉恒受人蛊惑定会偷偷与魔后私会,为何不出手阻止还任其发展?”
苦涩而笑,柳月宸嘲讽着自己没有自信的内心。
“这是一根藏在本尊与魔后之间的刺,是迟早都会面临的正面交锋......也好,如今闹上一场,本尊也算是替她清理门户了。”
看着低头扶额的柳月宸表情痛苦,卢青志叹了口气,不懂至尊的玲珑心思:“您配合恶人做这场戏虽说是用心良苦,可如今你们二位明明相爱却彼此折磨,何必呢?”
卢青志的话一语中的,或许一开始他也只是刻意顺着发展而为之,然而这次他亲眼看着翼银烟闻萧伴舞也真是恼了,看着那斑斓美丽令人可恨的百羽扇,他嫉妒到想发疯。
“长痛不如短痛。”
这样,能早些明白翼银烟的真心,那他也就可以有个凭借,让自己做出决定,该是因为不忍而放手重新给她自由,还是为了一己私欲坚持不懈去争取,去挽留,去夺取那位世间仅有的美人芳心。
打从第一次与翼银烟因为沈玉恒发生争执的夜里,他拂袖离开时眼角便已瞧见那把留有焦痕的羽扇,藏匿至深的存在令他心中始终介怀。
今日不管沈玉恒是否虚情假意去试探翼银烟,可他们二人的一切接触皆看在他潜伏在旁的眼里。他确实看清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含义,可令他不满的是,翼银烟始终没有向沈玉恒道破对他的真情实意,也没有当着沈玉恒的面道明一刀两断的决心。
柳月宸心中因此而膨生醋浪,无可救药地只想朝翼银烟发难。
辛婉适才说,昨日翼银烟亲手毁掉了二人之间唯一的信物,这是不是意味着,她的心里终于可以把沈玉恒彻底放下了?
这次幕后黑手要用沈玉恒来毁翼银烟清誉,却也间接性替柳月宸拔除情敌,顺便再摸清了翼银烟的真心,柳月宸因此受了虐,反倒还有些感激。
但感激归感激,他不会因此而心慈手软放过敢对翼银烟下手之人。
这位美人只有他可以任意欺凌,别人?
那是一根头发丝也别想妄图!
柳月宸的眼神转而锐利,右手摩擦着左手上刚有好转的伤口,似乎在用剩余的痛感记下翼银烟此刻背负的委屈,一双怒目紧盯前方,眼里的精光仿佛可以穿透那个幕后之人,恨不得那人身躯上穿出个三刀六洞来。
“只要时机一到,本尊定让她百倍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