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银烟艰涩地滚了滚喉,有气无力地启唇,说:“想喝水。”
柳月宸亲自替她倒来了水,只是由于长久没有进食,翼银烟根本坐不起来,柳月宸侧了侧身,挪到她后背将她双肩紧拥,想用自己的力量将她撑起,奈何翼银烟睡了太久,且受了何药医的解毒强针,故筋脉麻痹骨头发软,哪怕靠在他身上也会不断下滑。
心中尬笑,翼银烟本想放弃,却见柳月宸将茶杯放下,一回头,双臂一捞就轻而易举地将她整个人抱入怀里,以一定倾斜的角度撑起翼银烟的后脊主梁,左手也为她的无力软腰提供力量支持。
胸前精致的结实轮廓隐约可见,雄厚胸肌近在咫尺,翼银烟隔着衣衫都能听到他胸腔内铿锵有力的跳动。
她微微抬头便可直视到曲线跌宕阴影错落的颈项,柳月宸的下颌更在眉睫之内,他独特的男子汗息,正若有若无地侵袭她的鼻腔。
她没有骨气,偷偷滚喉。
“这……”
翼银烟尚未来得及阻止这突然逼近的气息,嘴巴就被严密堵实,不容她有丝毫拒绝,下颌处的颈窝也尽在柳月宸的掌心中把控。
一股带着某人的专属微凉而又不失温热的香茶化成甘甜缓缓顺入她口中,将她枯干的咽喉重新浇灌,滋润起来。
感受到被他掌心覆盖的她的细喉处有了滚动,确定她把甘甜的香茶照单全收后,他抬起头,舔了舔自己尚有茶香的唇,挽起唇角,唇语般轻声反问:“还要吗?”
揽着万众星辉的朗目灼热照来,那光那热照得翼银烟撑不开眼。
她虚空张唇,满门神思都集中在见热的唇齿之上,不知道要回话。
她好像又渴了。只是怎么渴得这么快?
没有挪目,柳月宸只将茶杯朝殿内递去,许辛婉闻声,识相地低头转身靠近,为柳月宸再倒一杯后重新背对走远。李芸生她们早就扛不下出了寝殿,只许辛婉还在犹豫。
柳月宸并不打算考虑在场各位,他闭了闭眼,才收起的热切很快又撑开,脉脉直视翼银烟,翼银烟茫然中惊醒,轻咬稍有湿润的下唇。
“臣,臣妾自己来就好了……”
她伸手想将杯子讨了去,茶杯却被柳月宸稍稍高抬,他的脸再往她挪了挪,连深邃藏影的脸轮也开始发起光来。
“魔后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真不用本尊喂了吗?虽然麻烦了些,可本尊还是十分乐意为魔后效劳的。”
翼银烟懒得跟他耍嘴皮子,因为按照以往的经验,多聊必入死胡同,她违心点头,伸手去抢那杯茶,一时抢急,不小心撞上了柳月宸的脸。
趁柳月宸讶然走神,翼银烟夺过茶杯,低头慢饮杯中温茶以掩饰熟透了的窘态。方才抢杯子的时候,杯中的茶水洒出了些,不过水温还好,她并没有被烫到的感觉。
天知道她的脸和手哪样会更烫些?
任由她躲避自己的视线,柳月宸心知肚明,知足地静呆在她身边,接过她喝完的杯子交给许辛婉,他仍旧没有抽身放手的打算。
他只静静与翼银烟对视没有说话,许辛婉也终于挪动了僵直的身,再看一眼殿内的春回大地,她的指顿了顿,还是缓缓拉起了门。
知道柳月宸心中深藏歉意,也知道他的无可奈何,翼银烟细细端详他血气不足的脸,此时他不失俊朗的轮廓比往日更深了。
“你瘦了。”
这几个字的分量重如泰山,柳月宸动容,心中对自己的谴责更深,悄悄握起她的弱指。
“用结界困住你的那日,淳妃硬要将本尊带来媛凤殿,看到你痛苦的眼光,你可知本尊那时心都碎了,可当时为让你躲过风波,形势所迫,本尊不得不……”
想起前些日子她在皓羽殿内偷听到的对话,对于这点,翼银烟早已释怀,她打断柳月宸的自责,说:“这些烟儿都知道,也不许你再挂在心上了。”
她的大度把柳月宸的愧疚深度堆砌,在心间满至极致,柳月宸将她的手贴向自己的脸,坦白地说:“烟儿对不起,一直以来让你受苦了。”
“同样作为唤术传人,本尊理所应当十分清楚你的强健体魄。打从春祭那日你受了寒,本尊便有所怀疑,一直有派人紧盯其他宫妃。只是想不到,她年纪轻轻,竟如此歹毒,心思手段深藏不露。如今本尊回想你时常与她接触,本尊真是后怕,要是她敢再狠心些,本尊是不是就会失去你?”
“这倒不会,”脸上浮现事不关己的表情,翼银烟谈笑自若,“她的小心思不过就是想要借助臣妾的存在,得到更多与尊上接触的机会而已,倘若一下子将我击垮,那不就是成人之美,让你更把一颗心牵在我这儿了吗?要伤,也是要伤得无声无息的,这样她也撇的干净,不受怀疑。”
翼银烟故意闪躲的眼神被柳月宸看在眼里。
他将她的脸抬起:“烟儿难道不生气吗?如今本尊与药医已经落实你所中的异毒,此番可谓是‘证据确凿’,本尊随时可以将桂心怡……”
翼银烟伸手堵了他的话:“臣妾不是托付药医向你劝谏,莫要冲动与她起争执,动摇后宫吗?忍一时风平浪静,烟儿没事,只要月宸你知道烟儿的真心……就好。”
直白的情意脱口而出,情意在殿内如脱缰野马般疯狂弥漫,翼银烟将眼神转移,假装无意将双手撤回,却在半空中被柳月宸再次握住。
“沈玉恒一事,本尊已经查清楚了。”
无需多言,翼银烟只轻“嗯”一声回应。
刚刚才恢复清醒有些神气,初醒的她格外敏感,身上与柳月宸的一切触碰都让她精神紧绷,不管是他一直紧贴身后的腿上传来的温度,还是他此时反握自己的掌心力度。
“烟儿不是想要计较些什么,只要你心如明镜……这些事都可如同轻舟翻山,一往朝前不回头。”
她的阔达令柳月宸心生钦赏。
突然他止不住地发笑,笑得翼银烟莫名其妙。
“为何本尊总觉得,久拘媛凤殿内不得出入的魔后似乎对一切朝前局势了如指掌,甚至知晓本尊在想什么,要做什么?莫非你是……”
深邃朗目定定盯着翼银烟的脸,不想错过她此时颇为有趣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