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银烟怕他道出自己派人打探朝前的干政真相,连忙堵他的话:“月月宸,你是不是对淳妃她……”
见她耸了耸肩,柳月宸以为她冷,松开她的纤指,顺道将一旁的丝褥拉扯过来披在她身上:“哼,她?不值一提,胆敢借本尊的手送垂帘枝害你,是狼子野心死不足惜。”
见翼银烟瞪大美目,神情惊恐想要劝阻,柳月宸率先发话:“放心,本尊没有杀她,却也没有罚轻。原本本尊只想吓唬她,或是将她降为美人以作惩罚,哪知她心虚不禁吓,反倒伤了自己……你不必用这样的眼神来看本尊,本尊已经强忍自制,见她伤了已经作罢,禁足一月且三年减免半数用度,这已经是对她宽厚仁慈了。”
他将翼银烟搂紧,一边嗅着她青丝间透出的独特发香,一边叹息,扼腕不已地说:“宫中势妃皆是正儿八经的蛇蝎美人,唯独烟儿这个琉璃佳人,本尊捧在手里怕摔碎,揣在怀中怕压破,真是令人终日惶惶,难以心安。”
翼银烟将他推开,一展决心:“烟儿会坚强起来的,自此以后,烟儿会为自己加锁,百道防备。”
柳月宸捧腹大笑,伸指一弹她的白额:“上这么多的锁,是要将本尊也拒之门外吗?没关系,烟儿哪怕维持现状都好,本尊也只思慕于你。”
他的话语越说越温柔,用自己的鼻尖轻触翼银烟的额鬓。
翼银烟心里是美滋滋的,欢悦之情溢出眉眼,嘴角也止不住地偷偷上扬。
“烟儿或许已经知道玉魔圣与桂魔灵之事?”
翼银烟虽没有应答,可她的表情证实了一切。
“本尊这次,恐怕真不能为烟儿伸冤,为沈玉恒及鹿肉中毒之事讨回公道了。不过,玉倾城亲眼目睹淳宛琳受罚,适才本尊听人来禀,玉倾城也吓出了一身病痛,这两日都在传唤药医诊治,也算是对她小惩小戒了。至于桂心怡,本尊昨日去了紫霓殿,她已经明白了本尊的用意,相信近日都不敢再有手段。”
见她沉默,柳月宸咽下口液,紧了紧牙,目光在她脸上打转:“烟儿,你会怪本尊不为你伸张吗?”
翼银烟摇头:“个中利害我都懂的,本来这都是因为我没有保护好自己所惹的祸,如今让你来替我善后,我的心里只有感激。”
柳月宸莞尔一笑,正想开口说些什么,门外许辛婉敲门打断,柳月宸示意入内,许辛婉将一碗药膳小粥放下,意味不明地看柳月宸一眼,见他完全没有正眼看自己一眼,她利落转身,离去。
他欲喂翼银烟进食,翼银烟想要自己吃,可他却绕过她伸过来的手,浅浅一笑,抢先自顾自答话:“举手之劳不必言谢。”
霸道的温柔令翼银烟心底涌现一股温暖,她乖乖张嘴,药膳粥本身带有浓烈药劲,可此时她甘之若饴,似在吃着山珍海味般美味。
只是这声浅笑,这种口吻,她好像曾在哪里听到过。
二人谈些无关风月的话题,翼银烟放宽心地吃,无意间神思被游梦带走。柳月宸喂着,见她迷糊眼神逐渐消失,张开的嘴也慢慢合上,他哑声失笑,放下手中仍剩小半碗的粥,极其小心地替她擦拭嘴角,生怕将她碰醒。
一醒来便与他多话,确实会累。柳月宸看着眼前熟睡的倩丽容颜,就连病时的干唇也如甜汤香糯,冷颊也似冰莲灿盛。
忍住想要一亲芳泽的念头,他如猎人般定眼直视熟睡中的猎物,美丽高贵的诱惑既折磨他蠢蠢欲动的心,却也给他带来额外的一种专属享受。
在这将近半年的时间里,他与翼银烟经历了许多事,如今终于证实她的心里已然有他,或者不久的将来他就可以拥有完整的她,从此便再也没有人,没有任何理由能够从他的身边将她抢走。
柳月宸洋洋得意,过分骄傲使他忘记了些什么,只佩服自己慧眼识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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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生你看,石匾之字气势恢宏,方圆石门与天然石雕浑然一体,堪称完美,不愧是我魔界中最为繁华之地。”
翼银烟想来魔都很久了,从小到大她都只呆在翼王府里,只有偷溜出去的时候,她才能逛逛翼城的闹市喧嚣和游湖风光。此番更是大胆,拉着李芸生与她一同犯罪,偷偷潜行入魔都。
习习微风,将遮挡容颜的轻纱也吹高,灿烂的笑与阳光同等耀目。
“你就开心了,我一直都在担心会被翼王发现,胆都要吓没了,哪里还顾得上看什么繁华风景。”
见李芸生一个人低头在叽叽咕咕埋怨什么,翼银烟摇她的肩,又调戏她没骨气,听烦了李芸生的唠叨,翼银烟再次搂着她的肩,放眼魔都盛景,手舞足蹈,自顾自感叹。
“这里比翼城大多了,我一直以为我们翼城已经是物资丰饶之地,每家每户虽不一定富甲一方却也算是多有盈余,日子惬意。没想到,魔都内的产物往来、市井秩序、甚至是城内风光都管理得比翼城精细许多。”
“街道分类而务职,魔人择业而专从。你有留意到吗?”没走几步,翼银烟指向不远处的小摊,又在与李芸生分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同类共售,人群相聚,这说明了经济与效益并驱,涵养与文明共孕。”
李芸生起唇喃喃,模仿翼银烟嚣张得意的样子,瘪嘴浮夸地演道:“啊,是吗?好厉害的样子,不如我替你将这番话誊抄起来,改天呈给翼王看看,让他也来夸赞夸赞你?”
翼银烟的话还没说完,李芸生吐了吐舌,像狡猾的猴子般跳到老远去,一脸是“你敢咬我吗”的放肆弄眉。
“欸李芸生,你欠揍是不是?”翼银烟不顾形象,也追逐了去。
打从翼银烟进城不久,她身后便一直跟着一人。听着她侃侃而谈,此人一声不吭,见她们追逐跑远也没有打算快步跟上,只是低头捡起一物,继续跟在她们身后,随她去的方向继续慢慢走着。
走了许久,见不远处有新鲜小果,李芸生嘴馋,翼银烟也想要买些品尝,随意挑选几个后,她伸手摸了摸腰间之物。
“嗯?我的银包呢?”翼银烟摸遍了自己全身,仍没搜出那袋装有矿珠的小荷包。
见她找了许久,一种不祥的预感上了心头,李芸生臭脸道:“会不会是被人偷了?”
“不应该啊,适才还在的啊……”确认不在身上后,翼银烟左右环顾,回头想在来的路上再寻。
一时没注意身后有人,翼银烟直接撞入一男子怀中,男子身穿纯白锦服,上有淡雅的绛紫水墨画图装点,像极了文人雅士的墨宝,书生味十足。
翼银烟连忙抓紧头上纱帽站稳,确保没有暴露容颜后,欠了欠身,礼貌致歉地说:“十分抱歉,因着急寻觅随身物件,小女子鲁莽冒犯先生了,还请先生莫要见怪。”
眼角挑起偷瞄一眼,翼银烟发现对方跟她一样,戴着遮挡面容的翁帽,她不能看清那人的容颜。
男子没有搭话,良久,他伸出了手,误以为他要扶她,翼银烟连忙倒退,却瞧见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指腹饱满傲慢微抬,漂亮得令翼银烟遐想,是否在翁帽之下也藏着风华绝代的容貌。
他的手上还拿有一物。
随风飘起纱帽一角,翼银烟接过物件,无意间轻碰了他微凉的光洁指腹。
翼银烟微微抖动懵懂的眼眸,而后抬头,笑靥如花:“先生知书识礼拾金不昧,小女子在此诚心谢过先生的恩情。”
自此朱唇素齿印入脑海挥之不去。
“举手之劳不必言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