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城夏山如碧,皎阳似火,远不比处于高地的魔都,此地紧靠幻黎沙漠,就连有意无意送来的微风都像是刮人皮肤的热沙。虽多有汗流浃背,可谁又不说这是另外一番畅快淋漓,翼城魔民的日常生活仍旧火热继续,受不了的路人顶多在路过茶摊之时,多灌冰凉清泉一解酷暑。
沈玉恒付了茶水钱,提起佩剑与父亲一同起身,继续巡视翼城内境。
“这次魔尊可谓是提携我们沈家了,翼王受罚远调,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把重要权责交由我们沈家手上。如今父亲当了翼城王,这一个多月将翼城整治的井井有条,可谓劳苦功高。说不准,您可以稳坐翼王之位,我亦协助与您共治鎏炫谷,我们沈家的荣光大道自此便敞开了。”
一魔民从他们二人身旁经过,疑惑地回头张望。
“恒儿,话不能乱讲!”沈严棋重重地看了沈玉恒一眼,似有警告,“魔尊不过是见我等忠心,故放心交由我等暂时代为管理。为父对翼王的付托视若性命,这才不得不暂时接过翼王一职。待一切风平浪静,翼王归来,为父定将翼王之位双手奉上。”
沈玉恒不以为然:“父亲,此言差矣。能者居上,若你有这个能力,为何还要把到手的权势外送?前段时间鎏炫谷虽少有疏漏,可如今在我的整治下已然恢复正常,步入正轨,今年的金砂进贡断不会再出现任何差错。有了功劳,那就更有成事的风势了。”
话题敏感,沈严棋生怕旁人偷听,一言不发下引着沈玉恒到一旁小巷处巡视。
见无人,他才敢开口:“恒儿,为父怎么觉得,有些不是很认识现在的你?以往你是多么的谦逊有礼、温润如玉,如今怎么变得野心勃勃,出言不逊?”
沈玉恒一收眼中写满期许的不良贪欲,变为谦逊态度朝父亲俯首:“父亲多虑了,恒儿只是为父亲、为沈氏家族着想,并不是为了自己的贪欲。”
见父亲半信半疑,沈玉恒将头低了又低:“翼王对我们沈家有恩情,您与翼王又亲如手足,恒儿心中自是感念翼王大恩。并非心存恶意不想翼王回翼城,只是魔尊这次将他封为守护边境的大将,虽无头衔,但翼银烟公主如今贵为魔后,若是防护有功,他定是有额外封赏的。所以恒儿才觉得,您更应该将全副心思都放在翼城中,出色治城方为良策。”
肺腑之言似乎不无道理,可滴水不漏的道理仍旧让沈严棋生疑,他沉思片刻,试探地问:“该不会,你仍旧惦记着翼银烟吧?恒儿啊,她已贵为魔后,那已是作为女子的至高荣耀,如今如论你再如何手握重权,她也不是你所能高攀的了。”
沈玉恒并没有寻常反应,只是顺畅地接过话,话语里不带一丝情感:“父亲这是哪里的话,早在得知魔尊要娶翼银烟公主的时候,恒儿便已清楚自己没有机会了,如今是断不敢对魔后再有半分觊觎的。”
沈严棋勉强听着,意味深长地拍了拍沈玉恒的肩膀:“嗯,你明白就好。即便我暂为管理翼城,可翼王才是唤沙术传人,他仍旧是这翼城的主人。如今你也不要多想了,还是好好将手头的事做好。安分守己,就是为父对你最大的期许。”
他的眼神严厉不容反抗,沈玉恒抬头只看一眼后便不敢再与之对视,附和应允后又借口去处理鎏炫谷事宜,下礼离开。
拐了个角,走出明亮的大街上,沈玉恒摇头,脸上浮现着鄙视,不屑地正视前方,嘴里叼着不舒爽的词句:“假正经的老东西。”
自从得知上次救出翼王解救翼城是赵北音在暗处相助后,沈玉恒心中对赵北音便多了几分好感,加上赵北音做事认真,且因之前对鎏炫谷的事多有参与,故他也多有倚重,只是赵北音谦虚,不敢居上,这样也仍是敌不过沈玉恒的讨好心切,赵北音最后也只好应允他从旁协助鎏炫谷的管制。
很快鎏炫谷进入了打捞成熟金砂的收获期,一切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陪着沈玉恒将鎏炫河逛了一遍,赵北音拖着疲乏步调回鎏炫府暂且休息,浓茶一杯接着一杯往口中送,喝完一盏,又命魔侍提来一壶,多喝几杯,才觉得畅快。
让服侍的魔侍退下,只有赵北音自己一个人呆着的时候,他才敢骂骂咧咧地指责:“这个沈玉恒,还以为自己是个东西,本事不大,也就野心不小!要不是我受柳文疆牵连被魔尊革去一切职责,又看在他父子在魔尊面前为我求情免受牵连,我才不接他那些狗屁事务。”
“他是精明,让我做个小小的鎏炫士便想打发我为他事事打点,可想得倒美!如果不是我心中有其他盘算,鬼才听他差遣。”
从旁站着一个翼卫,见他杯空,主动俯身为他倒满,听这个翼卫的口吻,可以猜到他是赵北音的心腹:“大人向来足智多谋,英勇无双。如今辛苦蛰伏,日后定能收获累累硕果。只是奴才万万没想到,大人派奴才去打听那石界的半兽人族与石巨人族,经过这么一番打听,居然还真让奴才挖出了石巨人王族的陈年密事。”
这马屁拍得响亮,阿谀奉承的话虽半真半假,却听着顺耳,赵北音得意一笑:“外族的密事自然是值得好好探讨的。如今让我得知石巨人王的小公主年幼失散于魔界,当年极有可能是迷糊走入了翼城以南的百兽林中。此事不深入调查,我心不安啊。”
“主人英明。如今奴才已经把从翼城中调查到的蛛丝马迹交给了魔都的暗线,让他们继续追查,相信不过多久,便会有新的消息传回来了,主人耐心等候便是。”
“嗯!赵山支,你的办事能力我是清楚的。拿着,赏你的!”
一袋精纯金砂随手便扔入翼卫的怀中,沉甸甸的让赵山支险些没接住,一颗如夜明珠般大的金砂从口袋中咕噜咕噜地滚了出来,金灿灿地晃动,闪瞎了赵山支的眼睛,他连忙捡起塞入钱袋。
也不管自己的衣怀能不能塞下,赵山支依旧贪心地把整袋塞入怀中,瘦弱的身板上立马鼓起一个大包。他大大朝赵北音行礼:“这是奴才应分的,谢主人赏赐!”
赵北音不在乎地摆摆手,在鎏炫河做事,最顺心的莫过钱银宽裕,取之不尽。
此时一普通百姓打扮的人偷偷潜入,小心翼地瞧了瞧屋外,就擅自把门关上。
赵北音见状,坐直了身子。来人朝他走来,给他递了一些东西,在他的耳旁窃窃私语。
他俯身听着,不多久后点了点头,那人说完行了个礼,便开门出去,再把门关紧。
待来人离去,赵北音摊开手中的纸条
——此事藏得极深,鲜有人知。奴才收买了魔后身旁伺候的魔侍才知,魔后身旁的李芸生魔侍其实是石巨人族遗失多年的小公主。
真是喜从天降,想要什么得什么!赵北音喜不自禁,又将丝帕打开,里面包裹着一个女子物件。
“怎么样,主人,可是魔都有消息了?”
赵山支见他容颜大悦,猜想是魔都的人查到有用的东西了。
“哈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赵北音喜不自胜地将纸条递给赵山支,赵山支顺从地接过,小心打开,读后同样喜眉笑眼地朝赵北音行礼:“有了这个惊天秘密,主人的谋划必定能旗开得胜马到成功,很快就能得到您最想要的东西了!”
“好!去替我准备笔墨纸砚,我要写两封信,其中一封,就劳烦你替我送去。”
“喏。那另外一封?”
“另外一封,”赵北音的眼神似有一种难以掩饰的兴奋,“我自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