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原来一直弥漫着一股引人入醉的浓血惑香,淡淡的殷红血色妖娆纷呈,带点迷幻的殷红血色早就飘满了灿厉阎的整个房间,就连印入灿厉阎眼神里李芸生青涩的身段也显得分外魅惑。
她的双眼里泛滥着盈盈长泪,可嘴角处依旧带着怪诞的情绪在甜甜笑着,她高抬自己的右手,让止不住流出的鲜红在滑满她手掌心以后,再往她白白的手臂上细腻缓流。
如此,血香气更浓,眼前的人更朦胧了。
李芸生一改面容,再不是那种别人熟悉的娇小天真的容颜,像换了个人一样,弯着红唇诡异绝情地恣意一笑。
随后,她事不关己地盯着自己的伤口看,然后侧过脸蛋轻舔自己手上的香甜,绝着情,冷言冷语:“没有用的,尊敬的灿城王我最敬爱的父王,你不必再做任何方式的无谓挣扎了,这玄铁原本就是唤梦术的克星,再加上我还在上面洒上特意为你量身打造克制唤梦术的毒药。相克之毒已经伴随你激动的血管深入你心脏。你醒悟得太迟,如今想解已不可能。”
淡漠无情的寒眼切了切痛到跪地的灿厉阎,李芸生傲慢地扬远了眉,不屑歪头,如一只祸害世间的狠毒妖精,眼底没有丝毫怜悯,只有数不尽的凉薄与仇恨。
“虽然你唤术的灵根已经被毁,可你体内还依旧流动着拥有唤梦术气息的血脉,这是你的先祖赐予你最好的礼物,但同时亦是他们让我用来惩治你的致命一击!”
灿厉阎尽全力地抬起早已扭曲不堪的脸,额间的青筋早就蔓延占满了他整张脸,原本还不算难看的面容如今是彻头彻尾的难看,那死灰发黑的样子比死人还不如。
李芸生替自己的嘴角抹掉残血,撩了撩被自己尽数梳后高高长长的马尾,在这样迷离的阵法里,她的一举一动都显得格外的风情万种。
美丽当中最不缺的正是可以于无形中灭人的冷血无情的杀手。
“柳月宸愿意不顾一切甚至是付出性命去替翼银烟解你给她下的克制唤沙术的狼狠烈毒,虽说我闭着眼都能猜到他不会成功,但是。此时我只是想说。我不是他,在我心里,适才虚伪地叫你的那几声‘爹’都能令我恶心一辈子,所以......有点骨气的话,就别想向给你下毒的人求饶。”
“本王?哈哈哈,本王当然有骨气......”
出乎李芸生意料,灿厉阎居然还能站起来。
再次对上他的双眼,李芸生看到的是未曾见过的眼神,那一抹昏暗得快要消失的眼光里,除了无尽的绝望,还有惊喜与狂欢,欣慰与感动。
这一眼,莫名地撼动了李芸生的心魂。
在最后仅有的生命里,灿厉阎就像是一个捡到大便宜的幸运者,在突兀纠结的脸色中不见丝毫哀愁,反而是舒坦地笑了最后几声:“哈哈哈!本王有后!唤梦术终于后继有人啦!本王,本王并没有令祖宗蒙羞,本王的娘也并没有白白为本王献出生命!哈哈哈......”
看着已经倒身的灿厉阎,李芸生的脑海无法平静,他临终前凄冽的笑声不绝于耳,使她因复仇而生的幸福感里蓦然夹杂了几分迷茫和怅然。
一人无意中入内,打断了灿美仪的臆想。
看着突然闯入的人安然无恙地站在她面前,李芸生讶然地张了张口。
来人比她先开口:“这里!这里也有这样诡异的红光,四周都是尸体......李芸生?你,你怎么在这?你没事?莫不是,你?!......灿王府里的人全部都是你杀的?!”
李芸生的面容十分平静,歪了歪脖,她高傲不屑地反问:“若我说是,你又如何?灿盛炎心术不正,竟勾起练毒歪风,残害灿城魔人的健康体魄,还有方叶容方少登洛奇袁,他们......都是死不足惜!”
见他听完了答案以后,似极其畏惧她的存在般,惊愕地连连倒退好几步,灿美仪不动声色,慢慢又往他挪了挪身,手臂上没有完全止住的血在地上滴出一路血渍,像蛇蝎美人的长长毒尾,正张牙舞爪地炫耀着有狠毒在内游走的红芒。
“沈玉恒,按理来说你也该死。只是,你不是灿厉阎的隐卫吗?为什么灿厉阎已经归灵,而你却没事?”
沈玉恒未曾见过这样的李芸生,眼前身法气息十分怪诞的女子并不是他平日所熟悉的那个李芸生,他一度怀疑,这是李芸生的孪生姐妹而并非李芸生本人。
然而这张一模一样没差分毫的脸,还有她对自己的熟悉与了解......沈玉恒用了很长时间才说服了自己接受“她就是李芸生”这个事实。
他稳了稳气息,回过神来假装镇定地说:“我从来就没有答应灿厉阎要成为他的隐卫,我与他不过是各取所需,之所以拥有隐卫功法,不过是身体里流着隐卫的血而已。”他虽然有所犹豫,但是还是没有保留地说出自己的秘密。
沈玉恒之所以刻意把隐卫功法的事情强调地说出来,是因为他从内心深处害怕着眼前的这个李芸生。眼前的李芸生第一次令他产生了恐惧,他隐隐害怕她身上无形压来的压迫感,屈服于她那冷淡无情的凌冽眼神。
虽然他明知道,一个能将自己的能力完美隐藏这么多年的人,一定不会是个修为平平的人,他或许会不敌,可他依旧想要撇清自己与灿厉阎的关系。他还是想要自保,这命来之不易,他不敢挥霍。
要是她此时朝自己攻来,他真的没有一丁点的把握能让自己全身而退。
然而他又细细想到另一面。
退不退的,如今有这么重要吗?世间上所有自己所重视的人都离自己而去,就连最后一缕希望之光也被自己丧失悲悯的复仇中亲手葬送。保住了自己的命,又有何用?
他依旧是罪孽深重,不能被原谅。
难得他不再倒退,露出凄惨弱软的真实情感,在做无力的解说:“一直以来,其实我都没有受到过他的控制,控制我的也只是心魔而已。是我自己的心魔将这世间上唯一还在乎我的人吞噬了。然而现在我想反悔已经来不及......如今,我更情愿自己受了灿王的血,跟着他一同归灵。怎样的结果都总比现在要好......不知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此生他又还能为谁而活?
李芸生射去了想要杀人的精光,沈玉恒再也不想躲开,他定定站好,难得不再狡辩,闭起了眼睛在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