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玉夜皱眉想了想,为了确认,抬头看着他:“明炎,神格为焰,能成的吗?”
明炎犹豫再三,看着玉夜那双纯净的眸子,还是回答了。
“是可行,但是……火焰燃烧,是要有薪柴的……”
他叹了口气:“凡火烧柴炭方可成焰,习武之人以内力真元为薪柴,也能练成可灼人肌骨经脉的武艺,修仙修神之人,以神魂修为为薪,便可修成火焰基础……”他慢慢的说道:“但是,这些都是使出去烧别人的,只要自身修为足以引发火焰,那么后续燃烧所费的便无关于己身……即便是需消耗自身的譬如修仙之人煅铸法器的真元之火,也只是耗费真元灵识为薪罢了,这一类,不论是内力真元,还是灵识神魂,皆可恢复。”
他顿住了片刻,轻轻的理了理玉夜有些散乱的长发:“但是,神格不一样……神格印记是仅次于魂魄本源的力量核心,因此也只有神格之火可以重熔源自魂魄的魂器。”
“可熔炼魂器使之重铸,需持续煅烧,又非有目标或有可燃之物,从头到尾焚烧消耗的,便只有神格本身。”
“玉夜,你神格已经失了大半,可能真的会耗损殆尽……”
“嗯,这样啊……”玉夜听了便又垂头枕回明炎手臂上:“让我先想一下。”
一旁的朱离还完全没弄懂,“宫主大人,是要魂器主人已自身神格熔炼才可重得本源魂器,否则重生魂器也会与原主魂魄本源不同调,且会伤及魂器之主,所以……”他终于想到什么,猛的住了口。
——他们的神格来源不正是玉夜吗。
岚羽和凌华也想通了其中的关联,面无人色的对视一眼。
相对默然了片刻后,玉夜已是想定了主意。
“既然没有其他办法……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她声音轻快起来:“那我果然还得再休眠一次。”要是重铸到一半自己撑不下来那可就糟了。
“大人!”岚羽凌华朱离全急了。
明炎早知会如此,什么都没说,只轻轻的挪了挪手臂让她能更舒适些,又掐了法诀设下天归冥生和元魄灵水的叠加双阵,把玉夜和自己都围绕在内。
一向寡言的朱离这回却死都不干了:“宫主大人!我们三人神格已复,这样可以自身解决的事情,断无再耗费你神格的道理!大人!”
“可我反正也要重修了啊,都要重修了还在乎这点做什么。”玉夜懒洋洋的伏在明炎膝上,偏着头给朱离讲道理。
“大人!即便是重修,也……也不能差距过大的!”朱离这回犯了拧。
——昊天神界历史上从未有过谁能凭自身修为后天修成玉夜那般神格程度的,即便是玉夜,也并不是从普通神格强度修起,而是降生便自有强大神格基础,否则又怎会是天眷之子呢?
“你是不信我能重修回来?哼哼,我是天眷之子,没有我做不到的事。”玉夜也不肯松口。
“不行!这明明是我们自己可以做到的事,没有道理让大人代劳。”
“朱离!”玉夜沉了脸。
朱离咬着牙,有生以来第一次彻底的拒绝服从上司命令。
玉夜这下真的火了,双手一撑,猛的坐起身子,怒道:“你们自己可以做到的事?也不想想你们的神格是哪来的!我费这么大力气好不容易才刚给你们重新铭刻上的神格印记,都没捂热乎呢转脸你们就要拿去烧了?!我看你们谁敢!”
三个人都是一滞。
“我把我的神格分化给你们不是让你们拿去烧的!到手就去点火玩,然后连我加上你们一起滚去重修?那我之前那么辛苦到底是为什么呀?!”
“我好不容易才找到办法,好不容易才做成的!结果就睡了一觉你们就跟我说要拿来烧火?”
“那我之前做的到底还有什么意义?你们、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我……”玉夜气得嗓音都发了颤,又气又急加上伤心失望,让她干脆住了口,把头埋在明炎臂弯不再看他们一眼。
明炎沉默不语,只轻轻拍着玉夜的背,良久后从他臂弯中传出极轻的啜泣。
岚羽死死的瞪了一眼朱离——把他们家宫主给气哭了,朱离你好样的!
凌华也是无语的看着他。
朱离已经彻底怔住了,他之前只一心想着不能再让宫主大人的神格继续消损,其他的他真没想太多,现在被玉夜骂得半个字都说不出来,本来就不善言辞的人,此刻连想声辩解释都不知该如何开口,愣了片刻后,他起身端端正正的跪了下去:“我思虑不周,请大人责罚。”
玉夜埋在明炎膝上一动不动,朱离跪的稳稳的也一动不动,明炎轻轻拍抚着玉夜不理他们,岚羽和凌华无奈的对视一眼,刚想着该怎么劝解才能打破僵局,便听玉夜哽着嗓子斥道:“我准你乱动了吗?”
停顿了片刻,忽的话音一转:“小镜!连你都不听我话了是不是?我让你制住他们,你就放水给我看?!你……你看我还会不会再理你!”
说完不禁又觉得委屈起来,带着颤音轻声道:“……明炎,送我回寝宫。”
“好。”明炎应了一声,随即一道微光亮起,遁术咒印一闪而逝,从头到尾不置一词,只在身影消失前向三人投去警告性的一瞥。
三个人就在九渊神镜骤然加剧的禁锢压力之下,望着他们的宫主大人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就走了,谁都不敢再说半个字。
等明炎回到寰宸殿,看着三个各自垂着头发呆的人,本想责备的话却说不出口,只好叹息不止。
“我不是和你们说过了,既已到现今这个阶段,便不要再多想,全力配合便是……你们……唉……”
“……是我的过失。”朱离沉沉的说道。
“唉,朱离这也是关心则乱。”岚羽虽然平时跟朱离总是不对付,此刻还是不忍心的帮他解释了一句。
“我是说,我不该告诉大人那个方法。”朱离垂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