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内几位长老不由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哪座神宫?”
面对众长老的疑问,那名通传的亲卫只得重复了一遍:“有人在甄星殿中摘取了神阙宫的徽标。”
神阙宫!
几位长老互望一眼,各自神色都振作了起来。
若按神界惯例,甄星殿每至千年之关将有一日开启,这一日内所有人,不分男女老幼,凡有意,皆可进入摘取神宫徽标,持此徽标前往相应神宫进行叩宫,若能叩入,得到神宫灵枢的认可,便是新一任宫主的诞生。
甄星殿内别无其他,唯有亘古不变的二十八座神宫的徽标高悬其上,若是神宫有现任宫主,则可在这一天发起夺宫之战,若胜则可取而代之,但是若败,却要至执刑的青霖长老处领刑,以警众人不可妄自犯上。
自千余年前上一任神阙宫主天眷之子修为大损辞宫而去之后,二十八神宫之首的神阙宫宫主之位就始终空悬。
实际上,那一场临渊浩劫导致原本就没有满员的神宫宫主折损过半,更兼那场大战弥耗了神界过半的有生力量,后续虽已努力修养生息千余载,但至今为止所能培养出的后继人选实在是凤毛麟角。
时至今日不过开启了两次甄星殿,但由于大战中人才凋零,新生代尚未培养成才,也不过是只有寥寥十数人前去选宫,最终成功叩宫入主的更是少到只有区区三人而已。
也曾有过两人先后摘取过神阙宫的徽标一试叩宫,但却连鸿溟之境都未能踏入,所幸神阙宫是无主神宫,叩宫失败不必受罚。纵是如此,也再无他人尝试。
毕竟神阙宫虽是二十八神宫之首,地位尊崇,但也要进得去才行,若是失败而归也不过是徒让人看了笑话。
如今听闻有人摘取了神阙宫的徽标,几位长老们心神一振的同时又不免有些疑惑——难道还有哪个神格强盛修为精深之人是他们往日不曾留意到的?
还是楼阳最先出声:“摘取徽标之人现今何在?”
“回禀长老,其人被甄星殿执管寻了借口暂留。”
钧越闻言却皱眉道:“留人作甚?这执管也忒糊涂,还不放人赶紧去叩宫一试?”
眼见亲卫正待退下,钧越却又改了主意:“罢了,还是我亲自陪同前往的好。”
说罢,也不待理论,便急急的迈步而去,留下那名亲卫和几名长老面面相觑。
始元叹道:“如今人手奇缺,也难怪钧越心急至此。”
楼阳也道:“原本千年之关的选宫之日就该由吾等坐镇陪同,现今不过是因莲池灵脉之事迫在眉睫,才只指派了执管,钧越前往也并无不可。”又道:“休说是他,就连我也好奇是何人有这份心气入主神阙。”
神阙宫是那么轻易入主的?昊天神界有史至今,神阙宫也不过只被叩开过三次而已。
曦月一叹:“不论是谁想要前往一试,都别被磨了心气才好。”
几人寥寥数语过后,终归还是身有要事的,不论是何人去选叩神阙宫,迟早都是会知道消息,倒也不必急于一时,交代完手头事务,各自分头行事。
始元自去螣麟宫,钧越已先行前往甄星殿,天瑞和殊安留于中天云坪,青霖曦月则联袂前往断天闸与腾驭邑疏会合。
出了诸天议厅所在的云天长坪,青霖正待开启遁印,曦月却突然停了步,遥望着东南方位,神色有些怔忪的喃喃了一句:“……那是谁?”
青霖闻言不由也望了过去,一时也怔了。
远处不疾不徐行在天阶云桥上的那一行人中,为首的正是钧越,在他身侧的,却是一名身形较小的人,一袭素槿色的斗篷遮住了全身,只从身形看出是个女子,长发及腰,正侧着头说着什么。
两人眼力绝佳,纵是离得远,却也看得分明。
那名女子始终不曾转头,倒是看不到面貌,曦月目光顿了一刻,再转而看到一行人中的另几人,不由呀了一声:“果真,果真是她!”
*
“也并无如何辛苦,在仙界停留了一段时日,后在人界寻了处所在闭关潜修,前不久方才出关。”
玉夜手中把玩着那面神宫徽标,面上带着微笑,温声回答着钧越长老的嘘寒问暖。
自当年修为大损辞宫一别至今,她看起来面貌上并无什么变化,只是原本留存于眉宇间的那分稚气褪去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多了一分阅过世情经过磨砺后的沉稳。
钧越叹道:“当年你何苦那般冲动,自你不告而别,吾等亦有几次派人搜寻你踪迹,却也不知你是究竟去了哪里。”
玉夜微笑:“当年之事确是我任性冲动之过,累得众位长老悬心。”
身后的岚羽很没形象的翻了个白眼。
“罢了,当年之事不必再提。”钧越亦不愿多谈往事——说到底当年之事腾驭亦有处置不当之失,并非是玉夜一人之过,只是同为中天长老,他也不便在玉夜面前言他人之过,只揭过不提,却又反复细细打量了玉夜一番,“你如今既要一试叩宫,可是重修得果?”
不待玉夜作答,钧越又道:“若并无万全把握,也可不必急于叩宫,再行闭关修养一段时日方是稳妥。”
自她辞宫而去不过千余年,常人而言养个伤都要占去大半了,又何况是要重修至之前那般境界?
玉夜一笑:“有几分把握我也不知,总是试过方才知晓。”
钧越还想说什么,一旁明炎接了口:“玉夜说的是,成或不成,试过便知。”说着笑了一笑:“神阙宫据说也是无主空悬,即便是叩宫失败也不必按夺宫来受罚,试试又有何妨?”
言下之意听得钧越一噎,回过神来不禁无语,也罢,反正无主神宫试试也少不了肉,只要能保持心境平和,不会为了叩宫失败而心生挫折伤了境界,那就一试又有何妨?
想着也不禁有几分失笑,倒是自己杞人忧天了。